龚俊
在角色以外,龚俊只忠于他自己。对龚俊来说,这或许也正是他人生和职业态度的写照。过多地谈论远大的理想,在现实面前往往沦为空谈。脚下可供好好扎根的泥土,抬起头来可以仰望的天空,日益枝繁叶茂时能够肆意生长,这是他在当下最为看重的。
龚俊
“生命力旺盛,可以一直生长下去”
“一个独自隐居在城市边缘的,带有某种隐性偏执狂热的植物学家。”
这是本次拍摄给龚俊的一个人物设定。非正式的。
龚俊对此表示:“与我本人距离很遥远,哈哈。”
龚俊
“但也挺有意思的。精神有点异常波动的人。没试过,可以试一试。”
自认情绪稳定超出一般平均值,与“偏执”二字之间有着一段较为遥远的距离。生性不极端的人,大概很难陷入偏执。遇到不同意见,龚俊第一个想到的是讲道理,“大家把道理摆出来评一评”。这还怎么偏执。
但不妨碍他观察和体会偏执者的世界,津津有味地,作为一种人间观察,带来新鲜的灵感。毕竟演员能演活一个偏执狂,并不代表他本人也必须得是个偏执狂。
龚俊
“很多艺术家都多少有点偏执,对自己的艺术造诣有近乎狂热的追求。碰到这样的‘偏执狂’,也不是件坏事。”不是坏事的原因,近似于免费听课,带来新鲜灵感,储备在作为演员的人格收藏夹里。
以此类推的还有,虽对植物界并无深究,也并不妨碍他在工作和旅行所到之处,频频拍下沿途遇见的美丽植物。标准全凭直觉:“好看”。
他偏爱那些蓬蓬勃勃的、充满生机的片刻,不一定奇绝瑰丽,但花朵和枝叶的姿态,会在内心频率上产生瞬间的小小共振。22年因为工作去到云南香格里拉海拔4300多米的高山上,在那儿见到的“离天空最近的花”——绿绒蒿,让龚俊珍而重之地放在记忆里一直记到现在。“好漂亮。它非常珍贵。”
龚俊
假如龚俊是一棵植物,会是什么呢?
“还是长在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地方吧。热带,或者云南的大山上。周围郁郁葱葱的,也有别的植物,常绿,生命力旺盛,可以一直生长下去。”
“反正不是沙漠里的仙人掌。仙人掌太孤单了。遗世独立的,自己一棵站在那儿,一直活着,多么难受。”
“但它自己可能并不觉得难受?”
“嗯,不知道,我确实没有采访过它。”
龚俊
“变胖变丑,都没问题”
不到一周前,龚俊刚刚从《我们和法庭的距离》(暂定名)剧组杀青。他在剧中扮演30岁出头的家事庭法官沈谢秩。
再回想起作为沈谢秩的这三个半月,龚俊的形容是:“咬牙切齿的”。
法院的家事庭,不像一般民众印象中威严的刑事庭,整天面对的不是刑事重案,而是“家长里短”。编剧从大量社会新闻、采访中提炼主题和细节并进行二次创作,结合人物塑造,最终融入到剧情当中。
龚俊
抚养权争夺,财产争夺,赡养义务和遗产继承……摆在年轻的小沈法官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些“清官难断”的“家务事”。仿佛亘古不变,但永远鸡飞狗跳。
“很多案子,千头万绪,错综复杂,但不管多纠结,沈谢秩还是要审下去,还要尽量做到公平。他也有很多面,但不极端;面对案子、工作、生活,他也有他自己的重重纠结和困境。但这就是人间真实。”
这不是龚俊第一次饰演这种现实主义类型的角色。上一部戏《风过留痕》中,他饰演刑警叶谦,同样在各种案件中冲锋陷阵。
龚俊
这两个角色龚俊都跟导演和造型师商量着,尽可能压低了外形的存在感。两者的妆发时间都在半小时内搞定,叶谦因为常年外勤,肤色比龚俊深了3个度,还在额头做了个疤;沈谢秩的肤色则比龚俊深了1个度,妆发特意做得有点偏老成,且严格杜绝了吹得太有型的发型和刘海——装饰感太强对小沈法官百害而无一利,毕竟在剧中,“这个法官太年轻!我要换一个!”的刻板印象已经够他发愁的了。
“只要作品能打动人,角色有信服力,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我说过很多次,变胖变丑,都没问题。你看《达拉斯买家俱乐部》里的马修·麦康纳,多么厉害的表演。”
龚俊
“不怕外形崩坏一去不复返吗?”
“我不害怕呀,”龚俊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要我胖没问题,要我瘦我也能减,我这个人,要瘦还挺快的,没有问题。我觉得这都是小事。”
龚俊
“沉浸在角色里”
“这类现实主义的角色,在作为演员的路上,是必不可少的吧。”
现实主义题材理应服务于真实。两部戏下来,龚俊得以和许多老戏骨合作,启发很大,最直接的收获就是:临场应变的能力提升了。
“表演更生活化了。”而生活是流动的,台词因此成为活的。很多语气、连接、自然的反应,都在现场自己生长出来。这让龚俊觉得踏实,像植物正在蓬勃生根。
龚俊
“一切行为服务于目的和人物,他来到这里、讲出这些话时,是经历了什么?是为什么?他这时候的内心是犹豫的、坚定的、轻松的还是焦灼的?这一切都决定了他的姿态、他的节奏和他的反应。”那是真实生活中活生生的反应,但若没能全然沉浸到角色里,那也是最难以捉摸的微妙分寸。
“专注对演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决不能去打破这种专注。”
龚俊开始渐渐感受到这具身体被角色浸入,当他意识到那些悲伤和快乐是属于角色的,他也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成长。
龚俊
与此同时,龚俊给到角色的“预先设计”越来越少。“之前有想过,给角色设计一些特定的习惯,这次我没有。沈谢秩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表演的时候想做什么、觉得他应该做什么,就去做,没必要刻意塑造。”
准确地说,沈谢秩在开机之后仍在“生长”。
开机前,龚俊花了大量时间去和编剧、导演交流,也看了很多纪录片,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但直到开机后,真正作为沈谢秩和他的各种“社会关系”发生关联,就仿佛脑中有个人物侧写师,沈谢秩的生活轨迹、他的难处、他的经历和困境,才一步一步被勾勒出来,内化为龚俊这具身体的神经条件反射。
龚俊
“但表演本来就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吧。”龚俊自认不是天赋型的天才演员,“一个人经过的经历、面临的事情,都会让一个演员越来越好。”
一个理性的人,究竟要怎么样解放天性?
“确实一开始也没那么容易放开的。慢慢演得多了也就更容易抛开自我。但我现在觉得,理性也并非坏事,可以站在一个更客观的立场上去想剧情的合理化,这甚至也是种优势。”
龚俊
“所以你是方法型的演员吗?”
“我不是。现在还没到能让我用技巧的时候。我还是体验更多一点,还是要自己感受,完全沉浸到角色里去。这对于现阶段来说,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龚俊
“带大家一起去远方看世界”
龚俊更像一个收藏者。
他有各式各样的“收藏夹”,“随手拍”是他微博上的高频词之一。去年他还自己给自己在微博上开了个新栏目:“龚俊的世界收藏夹”。作为栏目创造者,他的定位是:把我看到的世界告诉大家。
然后他在心里暗自划分标准,新鲜的、陌生的、遥远的目的地,相对完整的plog,称得上是带大家一起去远方看世界的,归入“世界收藏夹”;不那么新鲜的去处、不那么完整的记录、日常的碎片与瞬间,归入随手拍。
龚俊
他拍很多天空和云,抬头看天的频率大约能超过99%的低头族。
“我特别喜欢云和天,因为感觉很自由。”他的语调甚至要在“特”字上多打一个旋,是这样喜爱的程度,“蓝天白云,还有晚霞,就感觉非常的……活生生的。”
以至于他曾在接受采访时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有机会,也不想穿越到任何一个角色的人生里面去,“因为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有我自己的家人要陪伴。”离开了角色,他有自己安全的真实世界。
龚俊
Q&A:
所以你是安全感很充足的人?
龚俊:准确地说我是一个边界感比较强的人,对自己对别人都有挺强的边界感,就不希望去打乱别人的节奏,或是去影响别人。
也不希望被别人打扰你自己的节奏。
龚俊: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是有自己的世界。
能坚持健身和早起,也是因为想保持自己的节奏吗?
龚俊:其实是放松。包括打游戏,有时候沉浸在游戏世界里,就像回到了以前,让我感觉很自由,那一刻很舒服。做自己一直坚持的事,就会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会让我很放松,觉得无忧无虑的。
网上甚至有人根据你的肌肉线条揣测你的健身方法。比如说你应该是通过小重量、多次数的反复训练,是真的吗?
龚俊:对,我的审美是线条练好看就行,我不需要大块头。我现在觉得肩膀对男生穿衣服来说很重要,宽一点好看;我不太愿意练腿,怕腿粗穿衣服不好看,而且每次练体能带到腿,后几天乳酸堆积的时候我都很痛苦,影响我工作。
你享受现在的状态吗?享受和不享受的部分各是什么?
龚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有自己满意的成果,也有自己想往上走的目标,这是享受的部分。不享受的……说这个问题呢,就有点矫情。对于现在能收获的东西,跟自己不满意的东西,它是一个成正比的事情。说多了就矫情了。
龚俊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吗?
龚俊:我觉得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看过一个纪录片,《横店路人》,纪录了几个人“横漂”很多年的真实经历,看完感受挺深的,我是觉得很多所谓远大的“理想”,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不为之付出、自己不去努力、不去争取、不去成长的话,到头来还是原地踏步,话说得再漂亮,也都是假大空罢了。可能刚开始会打动人,但后来回头再看,漂亮话其实没什么用。
你怎么做到(无痛)早起的?
龚俊:我是只设一个闹铃的人。闹铃响我一定会起,直接就起,除非是太困。(但也有过一两次,确实太困了睡过头的。)哪怕我想再躺一两分钟,我会在心中开始倒计时,数到几个数字就起来。
可以部分公开一下目前的歌单和观影清单吗?
龚俊:歌单有这几首:
《Put a Light On》- Generationals
《Gone Instrumental Prod.skr》- ZsFlovexl
《(I Like) The Way You Love Me》- Micheal Jackson
《Exhale》- Slotown
电影前两天刚看了《沙丘2》。还有《怪物》《周处除三害》都是想看还没来得及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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