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淇
“了不起就掉海里呀!”
看舒淇穿着明艳的黄裙子站在海边,没人能想到她脚下踩着一块光滑的玻璃,随时可能一不留神就滑下去。当所有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自己看起来也足够放松,好像伴着蔚蓝大海和琥珀色的夕阳拍照,真是一件完全享受的事儿.直到几套造型全部杀青,她松开颇为紧身的裙子拉链,这才开始细细回味刚才那一幕风景里潜藏的危险:“了不起就掉海里呀!”原来她也不是对风浪一无所知,只是选择拿出开开心心的那一面示人,毕竟在那一个瞬间,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更希望享受那一幅美景,而不想让不必要的担忧来困扰大家。
不管是这个时尚行业,还是只通过公众形象认识舒淇的粉丝和路人,大家都习惯了看舒淇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随时展示一个松弛的自己。尤其是在各种活动的红毯上,只要有舒淇,大家就会不自觉地就把她当成一枚“定海神针”,一边好奇她将以什么样的新形象亮相,一边毫不意外地感慨,果然是她,从无失手。
舒淇
每一次都被翘首期待的舒淇,也不是一开始就练就了现在的这番淡定,只不过“松弛”的反义词也不一定是“紧张”,回想起还是新人时的经历,她更想用“兴奋”这种形容来描述那时候的自己:“刚入行的时候,走红毯就会觉得很开心,哇,好多人呢!我可以走红地毯耶!旁边有很多粉丝耶!”
她甚至记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曾经许多次在红毯上四处张望,看看自己走过之后,接着进场的是哪些熠熠发光的大明星。“梁朝伟他们会在后面,因为你是新人,你可能就先进场嘛。那就一直看着,看谁还会走进来。”客观来说,那时候的红毯也并不是一个全然充满欢乐的游乐场,红毯很长,她穿的高跟鞋又高,仪态万方地安全走过着实有点儿难度,但她就是喜欢用轻快的心态去度过那一刻,然后轻松地讲述出来。“那时候还是挺紧张的嘛,现在的红毯都短短的,去拍两张照片就走了,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啦!”
当人们提起舒淇“征战”四方红毯时的辉煌,譬如时隔多年,她在红毯上的状态没有什么改变,她自己印象深刻的依旧是各种养眼画面,好比“第一次去戛纳,看到那边的摄影师都穿Tuxedo(燕尾服)唉,都那么帅”这样的感慨看上去轻描淡写,实则未免不是一种更贴近真相的答案:正因为她始终有一双可以发现所有小美好的眼睛,她才能时刻呈现出一种他人所羡慕的自如与自在。
舒淇
“练到舌头不打结”
“拍戏是最紧张的,还有综艺也要怕自己不小心讲错话,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事情啦!”最近舒淇正在拍摄新电影《非常勿扰3》,即便已经跟同样的班底合作过两回了,但再次走进剧组,她还是得让自己全身心都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这种“秒切换”的需求和是不是演续集、乃至跟她此前已经演过多少部戏都没关系,拍戏二十多年,只要是作为演员出现在片场,她就都会不自觉地让自己在心态上“清空”。每一次,舒淇都要重新开始去认识一个角色,继而变成她,才能去演绎她。
“每一部电影,导演不一样,工作人员不一样,你都要重新去跟人家磨合出默契。其实并没有觉得说,哎呀我已经很习惯拍戏这件事情了,因为每一次都不一样。”
舒淇拿这次的《非诚勿扰3》举例,哪怕她还是和前两部一样要去饰演那个叫梁笑笑的女孩儿,哪怕她已经熟悉梁笑笑到不需要从零开始去做人物小传,不需要去揣摩她是哪种性格、什么星座,但既然是全新的一个故事,再加上导演又给这个角色注入了新的设定,那么作为演员,她就还是得面对全新的关卡,细致到每一句台词怎么说出口,在导演喊“cut ”之前,她一秒钟都不能松懈。
“当你把情感放进去的时候,就反而会忘了咬字跟发音。我讲话的时候南方味太重了,所以就要一直练对白、练台词,要不断重复地练、练、练,练到舌头不打结。”尤其《非诚勿扰》这个系列带着浓郁的“北京气质”,从导演冯小刚到对手演员葛优,主创们张口就是自带幽默感的京腔,面对这种环境,从小生长在南方的舒淇必须要让自己在言语间不出戏。“拍别人的戏,我不一定每一个字都要讲对,意思到了就可以了,比如‘吃饭了吗你们’,但小刚导演这里就一定是‘你们吃饭了吗’。每一个字都要按照剧本上的顺序讲出来,所以我就要提前练,天天练。”
舒淇
每次进组前,舒淇都会用在飞机上的那几个小时,让自己在心理上做一次梳理。提前太久可能面临剧本修改等问题,进组后再准备又过于仓促,所以每次工作前到机场的那个时间,正好适合舒淇在心里按下一个看不见的“切换键”,提醒自己悠长的假期结束了,是时候要转换心态,面对全新的一部作品了。
“人跟人之间虽然很熟了,但是还要有一点距离感。”她说的心态转换不仅包括自己如何投入角色,跟合作伙伴们的关系也需要自然地过渡。不管是已经合作过两次、但自从《非诚勿扰2》的宣传结束后几乎就没见过的葛优,还是彼此早就是经典银幕情侣的张震,每次因为工作重新面对这些老朋友,舒淇同样需要一个找回默契的过程,这不是认生,而是人与人交往过程中的必要礼貌。“就算我跟张震这么熟了,我们认识快30 年了,但比如前一阵我们刚见面,还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讲讲笑话什么的。在跟人的合作上面,我还是会比较保守跟紧张的。”以舒淇的资历,她已经不用特别卖力地在同行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者努力,但一些“本分”不会被忽视,这是她工作时所必需的“紧张感”。
舒淇
“无聊,但也要做”
而一旦回到生活中,舒淇就会给自己充分的机会彻底放松。在这种时候,她不再是红毯上光鲜的明星,也不是镜头前入戏的演员,而是和我们每个人一样,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处于假期中的人。有句话叫“work hard,pl ay hard”,舒淇是这种精神的践行者,既然工作的时候已经努力了,那休息的时候也要全情投入,她不会在工作时念叨着休息,休息时又惦记着工作。
“如果我不拍戏,那就等于是放假,放假就是大吃大喝。”她所谓“大吃大喝”也不是真要吃掉多少食物,而是指一种精神上的松弛状态,身处这种可以不用顾忌第二天是否上镜的闲暇里,她想吃饭就吃,想躺着就躺,特别是现在流行的“躺平”一词,用来形容假期中的舒淇正合适。“不工作的时候我都很松弛,天天就躺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床上,然后起来吃个饭,再回去继续躺。有时候比如我躺了一个礼拜吧,我老公回家的时候就会问我,你要不要出去工作?”
两三年前,舒淇休假时会给自己找点儿爱好学一学,比如做手冲咖啡,自己在家对比各种器具和豆子,但最近她又比从前更放松了一点。“现在已经换了别的爱好,比如……刷手机啊!”特别是很多以熊猫为拍摄对象的短视频,舒淇一旦打开就爱不释手,面对镜头里憨态可掬的“滚滚”们,她能让自己的心情做出最彻底的减法,忘掉其他压力,就简简单单地享受大自然带来的喜悦。
舒淇
“我的运动也特别简单,就是有氧运动。”当然,作为一个时常被镜头注视的女演员,就算在假期中,舒淇也不会任由自己增重太多,但面对衡量身材的体重秤,她始终不是一个会刻意“卷”起来的人。
对一些的确不能爱上运动的人来说,或许舒淇这种保持身材的方式值得借鉴,这种一边保持着必要的锻炼,一边承认自己的兴趣并不在此,也是一种让自己喘息的办法。如果想张弛有度,就需要在一些事情上放松要求,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得按照别人设定的标准来苛求自己。“我很讨厌运动,我没有办法练瑜伽,普拉提又要拉筋,羽毛球是多人运动嘛,很少有人有时间能跟我配合在一起……”一个一个数着各种运动形式,舒淇并不会把自己刻意包装成社交媒体上流行的那样积极向上,在这种兴致不高却又必须获得一些结果的时候,她的答案是找到那个“下线”,比如给自己设定一个有氧运动的目标,然后听着音乐完成它。“无聊,但也要做。”这是另一种精神上的减法,她不会把不必要的脑力,用来说服自己去成为那个根本成为不了的人。
舒淇
“想多一些自己的时间”
不把精力花在没必要的事情上,省下来的时间,舒淇更想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当我们说起已经成为她标签性的这种“松弛感”,重点并不是她对一切事情都无所谓,而是她更擅长在各种可能性之中,坦然说出自己真正想要的,做选择的时候不用介意流行趋势,也不必担心别人的眼光,这种由心而发的坚定,才是值得更多人学习的思维方式。
“年轻的时候会跟朋友出去唱卡拉OK,吃饭完还会去disco,但现在这些地方都不想去了,可能吃完饭就回家了。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更简单,越来越想多一些自己的时间。”
最近几个月,舒淇把“自己的时间”用来研究AI 。说起来,这种科技趋势可能跟她的演员职业相距甚远,即便研究许久也不会对她当下的生活和工作产生实质性改变,但她并不是为了什么具体的成果才去钻研,依旧是简简单单的,她看到一种新的事物冒出来,她对此产生了好奇心,那么就想办法去了解一下,把其中的原委弄清楚。
“我有让ChatGPT 帮我写一封情书。”开玩笑说自己研究AI 的初衷是“看我哪一天会被淘汰”,其实舒淇并不担心所谓的“淘汰”,毕竟拍电影时总在接触最新的器材和技术,很多科技上的全新进步她时时刻刻在感知着,但比起这样被动地接受,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主动地去付出点什么,这样有过全面的了解,她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舒淇
“我倒是不觉得AI 的发展会让人害怕,只是觉得以后的小朋友会比较可怜。但是后来又有朋友跟我讲,说你不需要担心那么多,因为现在的小朋友就生存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他们会习惯从现在开始的生活,而只有你才会怀念以前的生活,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面对效率越来越高,却难免觉得缺了一些“人情味儿”的世界,舒淇也会怀念起过去节奏比较慢的生活,例如她记得过去朋友们过生日,她总要专程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精心制作一张卡片作为祝贺。“我会拿各种不一样颜色的笔去写,先用黑色的原子笔,写完后会在名字旁画个小红花。封信封的时候,还会找一个特别可爱的贴纸,再去贴一张邮票,然后找个邮筒寄出去,满满的仪式感。”.但现在,这一切都简化成了手机上打几个字符,一秒钟就能搞定所有。在这样的变化之下,舒淇不会固执地保留原来的联络方式,但也难免会想念曾经,有时候收拾家里,都容易被一些收藏品所触动,不经意就打开了时光的大门。“有一天我在家里,突然看到一张小油画,是小齐(任贤齐)的女儿Rati 在十年前画的,她有一段时间画得特别好,我就要了一张。然后现在再问她,已经不画画了,也算是一种回忆吧。”
所有的资源都比不上一去不复返的时间,而在时间面前,舒淇也同样张弛有度,珍惜再也回不来的,但又不过分怀缅那些必定流逝的。“等老了以后没事干,可能就整理这些东西,还是可以回忆一下,不过,也许等我住到山上,这些东西就都不搬啦!”说到自己从小就梦想的“搬到山上”,至少舒淇现在不想给它一个具体的设定,她也不一定让未来充满回忆,毕竟,轻装上阵才是她更想追求的生活。
监制、创意:卫甜 / 摄影:陈漫 / 造型:王昊 / 化妆:鑫淼 / 发型:华子 / 统筹编辑:隽一 JunYi / 采访、文字:张凡 / 统筹制片:Cathy Cui / 外联制片:Jiatong / 美术:Rena / 执行美术:盼盼 / 服装统筹:抖抖、XIXI / 造型助理:J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