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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人物 | 陈飞宇:浮光跃金

2023-08-25 来源:芭莎男士
在现实和戏里穿行,23岁的陈飞宇把拍戏看作一场造梦,他收集起连接现实与梦境的吉光片羽,以期成为一名真正有生命力的演员。同时他开始拍摄短片,在北电毕业人生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当下,想要去展示人与人之间的动人情感。有趣的是,他依然有顽皮和可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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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陈飞宇有个柜子,收藏着每一部作品对他重要的东西。

最近杀青了《志愿军》三部曲,柜子里多了一枚弹壳。这是正式开拍前长达100天的军训和实弹训练期间,教官送他做纪念的;一块手表,假的、没有电池,是他17岁拍第一部电影《秘果》的道具;一个打火机,是去年高分新作《点燃我,温暖你》里他的角色李峋的道具。陈飞宇还保留了李峋80%的戏服,这些也出自他本人的服装

但他很少穿起。作为一个演员,陈飞宇不希望戏和生活混在一起。这更像是一种避嫌,“如果这个角色很受欢迎,导致人物和生活混淆了,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是不对的。”但从另一个层面讲,这些衣服本就属于真实的生活,“这些衣服都是我的,不是人物的,只是把我的衣服放在戏里用了,穿不穿是我自己的权利。”

在现实和戏里穿行,22岁的陈飞宇把拍戏看作一场造梦,他收集起连接现实与梦境的吉光片羽,以期成为一名真正有生命力的演员,“我没有把做演员当成工作,我是带着敬畏工作的态度去做创造。”

同时他开始拍摄短片,最终希望去展示人与人之间的动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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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拍情感

今年陈飞宇拍了两支短片放在微博上。最新的是6月1号发布于河北的片场,用黑白画面展示不同光源下的景色,日光下飞机上的俯瞰图、路下的街景、化妆间和影棚内的灯、波光粼粼下的水波流动……最后,画面突然变成了饱和度很高的彩色,蓝色夜空里挂着一轮金黄圆月。配乐则紧张、紧凑。

另一支发布于新年第一天,色彩饱满而多变。高空中灰蓝色的云团、碧空下绿野山溪、快速后退的绿树、云絮里飞翔的鸟群、城市现代又参差的天际线……最后以红到让人惊叹的晚霞收梢。音乐更舒缓。

总之,浪漫气息十足,让人感受到他的情绪流动。

演戏之余,陈飞宇一直喜欢拍点什么,这是创作的本能,也是某种直觉训练,更是逃脱演员被动命运的尝试。两段短片都是拿DV所拍,“不需要有任何理性,没有任何的牵连责任,因为我没有拍到任何人,只拍一些风景,谈不上特别正经的创作。用什么样的音乐、怎么去剪辑,是内心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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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这也让人窥见他的浪漫心性以及日常他会被哪些东西所触动。

拍摄当天,眼前的陈飞宇穿着黑T恤,有点感冒,但没有影响他的兴致,整个人平和,娓娓道来,话语间并不是深思熟虑的审慎,更多是一种直来直去当下的反应。偶尔他因为鼻子不舒服抚一抚胸口,偶尔也会聊到开心大笑。

他刚从First影展归来,沉浸在电影的氛围中自称很开心也很感动。“能够看到真正热爱电影的人所搭建的一个平台,感受到了每一个人对电影的热爱、尊重、期待,整体氛围轻松愉快,每一个人都乐于分享,也是非常真实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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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作为First首作推介人,他推荐了青年导演王子川的首部作品《漫漫长日》,非常喜欢这部电影。电影由几个小孩主演,真实到陈飞宇感受不到孩子们在表演,从中看见导演对生活细致的观察。比如说一个小学生班级里,他看到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熟悉现在消失的一些道具,还有小学生之间的人际关系。“非常不可思议,他已经是非常成熟的一名导演了。”

如果陈飞宇去导演一部电影会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主题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这个是最动人的。人类的核心、人之所以为人的地方,就是人的情感。这主导着所有的事情,是一个永恒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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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紧迫感

妆发后,陈飞宇变成了一头金黄色头发、一身浅色套装,宽松裤子带根飘逸的飘带,站在嫩草绿色的立体布景前,更显梦幻。

浓重的冷气里,音乐清脆激烈,光打在他的颧骨上反射着透亮的光。在咔嚓声中,他给出简洁的面部表情,微仰着头,插兜,露出右下颌线。片刻后,摄影师放下相机,“有了”。陈飞宇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自己,带点不确定问“换衣服是吧?”得到肯定回答后笑,“拍得好快!”

对于刚杀青了《志愿军》三部曲的拍摄,这确实轻松太多了。

由陈凯歌执导的《志愿军》以抗美援朝战争中的英雄群像为主角,讲述了自1950年10月至1953年7月三年间的恢弘历史。这是陈飞宇第一部经历了四季拍摄的戏。在河北天漠的片场,冬天很冷,天漠风大,每天日照时间非常短,早上起很早,下午4点没光就收工了。经常拍摄,雪就下起来了。接着春天来了,山和枯枝一天天变青,夏天所有植物都茂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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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他扮演的是第38军112师335团1营3连副连长孙醒。最重要的戏份之一是松骨峰战役,1950年11月这个连以百人之力,硬生生抗下了美军上万人一波又一波猛攻,谱写了一曲壮歌。在陈飞宇看来,孙醒跟他年龄相仿,但性格相反,是个冲动、讲义气、内心情感丰富的老兵。

杀青前陈飞宇刚拍完麦田的大场面戏。麦子种了两次,第一季不理想,又花了一年重新种,到了六月底麦子最好时节才拍。这也是孙醒所在的连队第一场动作戏,反而在最后拍,有很多大场景。

拍摄那几天烈日当头,刚从巴黎回来的陈飞宇还带着时差,爆破壮观而惊心。摄影机在很远的地方拍全景,演员们跑过去离爆破很近。开拍之前爆破团队在爆破区插了旗子,但真正开拍时旗子没了,有时候跑着离太近土会崩到嘴里、眼睛里、耳朵里,好在有惊无险。

战争的残酷,陈飞宇感受到的是一种紧迫感,人物必须要注意力集中,躲避枪林弹雨,时刻保持警戒状态。现场跟战争很像的是,演员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因为电影把人脸放大,片刻的分神都会被镜头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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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对陈飞宇最有挑战的是动作戏和长镜头。动作指导钻研每一个人物性格,设定了人物大概是用什么样的武器,有什么样的动作,演员要服从这种设计,通常需要长时间彩排把动作串联在一块。而表演总是需要变化的,每场戏又要寻找到变化。

因为场景很大,为了避免穿帮,有时现场离监视器特别远,大家拍完就开沙滩摩托去看回放。陈飞宇总是坐在后座的那个,因为“我不会(开车),什么驾照都没有。”

看了回放,他才理解导演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一场戏,另一个战友追着他,俩人在指定的地点停下有一番对话,需要各自踩对点,真正做到表演自然以及配合摄影机的调度。看回放时,你才能发现有时候自己觉得演出来了,可能只是内心有了,但没有表现出来。

只有表现了出来,然后观众感受到了,表演才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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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造梦和顽皮 

从17岁演《秘果》,18岁拍《将夜》,19岁艺考上大学,20岁演墨燃,21岁出演《淘金》,22岁成为李峋,陈飞宇经历过无数次的变装,成为了不同的人物。

他的落脚点是每一部戏都觉得演得不够好,同时也明白从前有无可替代的魅力,“看到17岁的自己,那个时候是心态上的不同。回想2019年,我还挺大条的一个人,在生活中顾及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在表演上可能也没有懂得怎么去运用技巧,还没有上电影学院,凭自己的直觉去判断。”

上北电让他对表演有全新的认知,比如一个演员需要对生活有什么样的观察,需要为角色做什么样的准备工作。除了理论的学习,也有耳濡目染。在毕业大戏《雷雨》里,他扮演周朴园身边的仆人,连名字都没有的角色。排练时,和同学一起收拾垃圾、打扫卫生,准备道具,事无巨细。

成为人物,他现在会系统做案头工作,做人物小传、前史,发挥想象,每天沉浸其中,一直到进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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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实践中也汲取前辈的经验。跟廖凡拍《淘金》第一天,陈飞宇发现廖凡做什么都特别慢。当时不理解,现在他才明白,廖凡是在摸索去一点点建立和导演的关系、跟人物的关系。“只有慢,你才有时间去思考,去确认想象中的和自己做到的样子。”

还有,拍《淘金》时廖凡很神秘,性格、脾气、习惯简直就是《淘金》的武哥,收工后还是这样。后来杀青很久后,有一次吃饭,他才发现廖凡本人原来很幽默也很有亲和力。

陈飞宇由此学会了沉浸式地演出。出演李峋前,他染了一头金发,生活里也变得不怎么说话,手里还常握着一个打火机。“你演出来了,大家真正相信你是李峋。只有观众相信了他是真正存在的一个人物,他就活在这部戏里头。”陈飞宇分析这可能就是李峋受欢迎的地方。

他认为演戏的魅力就是让人脱离现实进入另外一个世界,造梦是演员最重要的创造。做演员对他最有吸引力的是创造多种可能性,像玩一个游戏,可以做这个人也可以做那个人,有不同的技能、招数。“老有人说体验别人的人生是特有趣的事情,对我来说去体验不是最首要的,最首要是去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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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宇

对于想要创造什么他并不明确,“这得看机遇,能看到什么样的剧本,能够接触到什么样的人物。”他谈到李峋是个工作狂,但演员无法被称为工作狂,“演员的工作由你现在发展得怎么样决定的,有时候有活,有的时候就没活,这是很现实的事儿。我现在没有做导演或制片人,说我自己去自发做一个项目,不存在。演员还是被选择的。”与其想问演员想演什么角色,他觉得不如问编剧想要创作怎样的人物。

这个夏天,大戏杀青,北电毕业,陈飞宇感觉人生进入了另一个阶段,他用收拾房间维护秩序感并回到真实世界。新阶段真正的改变尚没那么明晰,变化的是他想做的事情,“我想多去尝试不一样的事情,不仅仅是演戏,比如说导演。”

在形而上的思考之外,陈飞宇还有可爱又顽皮的一面。他的微博私信自动回复是一张自己几岁时的照片,红T恤、寸头、圆圆的眼睛和脸蛋,他正被家人牵着,像是被谁喊住回头盯着镜头,眼神里有好奇、惊讶和倔强。在这张照片上,陈飞宇配上了文字,“二猪在,请讲。”

 

 

策划 & 造型:杨威/摄影:wintam/服装统筹:张雪斌/化妆 & 发型:大涌/美术:初二/美术助理:蒋蜜/置景:阿杜/采访 & 撰文:细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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