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银 & 高海宝
在网剧《亲爱的,没想到吧》中,李海银和高海宝饰演一对情侣,海银看起来大大咧咧,像个女汉子,其实内心是个小女人,海宝抠抠搜搜小心思不少,凡事总爱前思后想,两个人在一起,每天都是一半喜剧一半闹剧。这两个角色是编剧根据两位演员自身的性格创作出来的,于是干脆用了演员的名字,他俩演起来也没什么违和感,唯一不同的是,两人在戏外不是情侣,而是一对忘记了彼此性别的多年铁哥们儿。
这种特殊的友情清晰地反映在开心麻花的首档团综《麻花特开心》的录制现场,有一场游泳池的比拼,李海银刚站在泳池边,高海宝二话没说,一脚就把她踢了下去,害她呛了一鼻子水,马丽当场教育他:“海宝,怎么能这样?别那么对女孩子。”在开心麻花内部,大家相处起来几乎没有男演员、女演员的分别,就是一群小伙伴,李海银和高海宝已经是八九年的老朋友了,习惯了一见面就闹着玩,但是,在游戏失败需要接受惩罚的时候,高海宝也会把李海银那份惩罚揽到自己身上,一口气完成两份。
这些年来,作为开心麻花的年轻一代,两位青年演员一边向哥哥姐姐们学习,一边也享受着哥哥姐姐们的照顾和包容。大家一起玩游戏,他俩就当真,一当真就急了,急了就六亲不认,各种犯傻。有一期《麻花特开心》,大伙儿玩“天黑请闭眼”,狼人杀,高海宝和沈腾较上劲了,沈腾怀疑高海宝是坏人,高海宝认定沈腾是狼人,不停地踩沈腾,直到自己被投出去了。没多久,高海宝又被复活了,他埋伏了十分钟,到最后一刻,看准时机,窜过去把沈腾的灯拍灭了。等到公布身份,他俩都是好人,但在高海宝的一番努力之下,好人团灭了。李海银呢,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坏人,马丽从头到尾一直保护她,最后她把马丽的灯拍灭了。两人等到游戏结束才醒悟过来,这是玩游戏啊。两人年龄相仿、名字听起来像亲戚,其实是在开心麻花认识的。
那年,高海宝一来就演舞台剧《夏洛特烦恼》中的袁华,李海银在剧组分饰好几个角色,虽然他俩没有大段的对手戏,但是在排练的两个月中很快就熟悉了。紧接着,《夏洛特烦恼》去全国各地巡演,开心麻花的传统是所有人到哪儿都一起玩,十几个人的大部队走到哪里都裹着笑声,这个场景曾经震撼过李海银,后来又让高海宝找到了回家的感觉。与开心麻花的大部分成员不同,李海银、高海宝不是东北人,也不是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而且他俩都不是表演科班出身的,一个是学相声的,一个是学声乐的,却很快融入了开心麻花大家庭。
在网剧《亲爱的,没想到吧》中的合作之后,李海银和高海宝又以搭档的形式出现在喜剧综艺《金牌喜剧班》的舞台上。每次上台前,李海银有点紧张,天天损她的高海宝总会在这时候给她增加信心,比如一句“咱俩这小品全靠你了,你就按排练的状态走就挺好”。
在创作上,李海银期待大家多给自己提建议,因为多年的熟悉和信任,高海宝敢于对她直言不讳,两个人在一起讨论,永远是觉得对方哪儿不好就直说。有时候,李海银看不清自己,高海宝就会像一面镜子,帮她找到正确的方向,共同把作品做好。比如面对镜头的时候,李海银有一点点不自然,自己没察觉到,高海宝一眼看出来,直接说:“你别做作,你不要端着,做你自己,观众喜欢的是你自己,你平常生活里那样就很好很搞笑。”她一听就放松了。
很多时候,李海银会嫌弃地说:你对待作品的态度像一个女孩子,特别细腻,太纠结了,总有几种选择,觉得这也好那也好,不知道怎么选,听我的,就这么选!可是,这正是一对搭档互补的地方,李海银很清楚,自己比较大条,如果两个人都这样,那作品就可能不够细致。需要的时候,她甚至会保护高海宝的纠结,节目组经常催“你们的作品快一点儿啊”,还让李海银去催高海宝,她会拦着说:“别催他,再给他一点儿时间吧。”
灯光亮了,他俩站在舞台上,看上去一个傻一个精,一个瞬间爆发,一个文火慢炖,对撞起来喜剧张力十足。假如喜剧是海,观众的笑声是浪,他们愿意一直这样乘风破浪。
李海银 —— 知足方常乐
一直在演出,好演员靠的是千锤百炼
30岁,河北人,开心麻花青年演员,金牌喜剧班、麻花特开心选手
李海银
李海银觉得,自己能加入开心麻花、成为喜剧演员,真是神奇的缘分。小时候,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演戏,那会儿她爱看电视也爱唱歌,只要有人说“海银,唱一个”,她就高高兴兴地唱个歌。后来她专业学美声,学校里也有表演课,刚进校那一年,系主任从大一到大四的学生里选演员,排一台有音乐元素的舞台剧,去上海参加比赛,李海银根本没想着自己能被选上。那是她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表演经历。
毕业那年,她面试的全是声乐老师、合唱团之类的专业对口的工作。有天她坐在地铁里,遇上有人发报纸,平时她拿到报纸看两眼就扔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接过报纸一直在手里攥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拿报纸垫一垫,眼睛无意中一瞟,看到“开心麻花招人了”。开心麻花?这名字特别熟悉,回去以后她上网搜索,哟,是一个表演团体,我去试一试吧。
去了面试现场,李海银发现周围全都是专业的表演系学生,一说话就听得出功底。她随便一问,果然,身边的这些位竞争者不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就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我肯定没戏了,她想,反正谁也不认识我,我也不怕丢人,等会儿想怎么演就怎么演呗。轮到她的时候,她就说,我是河北人,我用方言给大家念一首诗。那首诗她还没背下来,就拿着稿子照着念。等她念完,面试官们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两天后,她走进了开心麻花的第一届培训班,40个学生,闫飞导演和彭大魔导演当老师,给他们上了一个半月的课。那课上得让李海银终生难忘,两位老师从来不讲理论,第一堂课让大家自我介绍,一个同学说到爸妈,老师就说:“你在家的时候,妈妈是怎么对你的,你可不可以模仿一下?”下一堂课,老师说一句话,请同学演,老师紧接着说下一句,同学就跟着老师的讲述演下去。再往后,老师开始出命题,描述一个情景,几个同学组成搭档,在规定的情景中把人物和故事延展下去。李海银觉得这个课堂好快乐,两位导演太有才了,我的天,怎么这么厉害?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写出《夏洛特烦恼》这些电影。
在那个培训班,李海银抱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心里想着“我演不好能咋的”,每天撒开了演。她原本就是不太注重自己形象的女孩,生活中没有扭扭捏捏,上了台也不存在“放不开”的概念,两位老师说,海银,解放天性练得挺好,她暗自嘀咕:什么是解放天性?我没解放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一个半月以后,两位老师说:很开心和大家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咱们的课上完了,请大家回去等消息。40名学员中,将有7个被选中留在开心麻花,其他人就算是免费上了一个半月的课。李海银纠结了,那我是不是要接着找工作啊,可我很喜欢这儿,特别想留在开心麻花。
过了两天,她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你好,请问是×××吗?那是班里的另一个同学。她说“你打错了”,心里拔凉拔凉的,麻花在通知了,不是我。挂了一分钟以后,对方又打过来,说:不好意思,刚才我念串行了,你是李海银吗?你被录取了,愿不愿意签约麻花,过来演戏?
刚进麻花的时候,一个话剧剧组,只有她是新人,其他演员都演了挺长时间。而且,想到真要站在舞台上去演了,不能出错,不能给公司丢人,压力一下子就来了。半年后,她该熟悉的都熟了,“一块儿玩,哥哥姐姐帮我,我有什么问题他们会告诉我,让我进步。”李海银说自己跟前辈学了很多。
“以前我觉得,为人民服务的是警察、医生、科学家。在舞台上,一个包袱出来以后,观众哈哈大笑,那种高兴的放肆的笑,感觉台下有一个海浪扑过来,他们是真的开心,觉得我们这个工作也是在为人民服务,也挺高尚的。”李海银说。
高海宝 —— 兴趣与理想碰撞
站在舞台上,哪有什么小角色
31岁,河北人,开心麻花青年演员,金牌喜剧班、麻花特开心选手
高海宝
搞曲艺出身的高海宝加入开心麻花的过程就是那个俗套的剧情:陪朋友去面试,朋友没有面试上,自己倒被录取了。那一年,面试官是闫飞、彭大魔(《夏洛特烦恼》的导演)和演员魏翔。当时的高海宝没学过表演,也没演过戏,完全不会做表演专业的展示。魏翔不断给他机会,一再对他说:没事,我们可以等你,你去想一想还有什么独白或者表演片段,不着急,你慢慢想。高海宝说,我想也想不出来。高海宝本来就是陪朋友来的,名都是朋友帮着报的,没抱什么希望,觉得自己不可能被选上。面试官们看他实在没什么可展示的,只好让他先出去。他走到门口,又听到人家说:你留一下,读一下这段台词。他读完,就莫名其妙地被选上了。第二天,他就和大家一起排练,排了一个礼拜就去演出舞台剧《夏洛特烦恼》,他演男二号袁华。
高海宝自己都不敢相信,从没演过戏的自己就这么当上演员了。自己面试的过程,像是提前托了人找了关系、安排特别照顾的那种,自己都闹不明白是怎么面试上的。后来他找机会问过魏翔为什么一再地给自己机会,魏翔说,当时高海宝的某个眼神感动了他。
原本高海宝想着,演完《夏洛特烦恼》,人家找到合适的人,我就离开。但是一演就发现太快乐了,演完舍不得走,就这么待到了今天,一算已经六七年了。回想起来,《夏洛特烦恼》巡演的一年真是人生当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一帮年轻人全国各地跑,天天在路上,演到哪儿玩到哪儿。当时他20岁出头,爱跟大家逗趣,是人群中的开心果,一到开心麻花就感觉“到家了”。
高海宝决定留在开心麻花,是因为这里的氛围。一来,在舞台上演喜剧,和观众互动、让大家快乐的感觉“特别的过瘾”。同时,开心麻花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团体,能让自己一直学习。更难得的是,这个团队比他经历过的任何行业、待过的所有公司都更单纯,一帮志同道合的人,有啥说啥,没有顾虑,完全坦诚,留在这儿太幸福了。
开心麻花的人际关系有多单纯呢,在高海宝看来,大家就像一家人,相互照应,不分你我。举个例子,有一次杜晓宇有一个录节目的机会,叫上了高海宝一起去,高海宝问他:哥,为什么叫我来呢?杜晓宇说,你才伦哥(开心麻花演员黄才伦)推荐的你啊。高海宝一想,我和才伦哥也不太熟啊,好像一块演过几场话剧。于是,他从杜晓宇那儿要来黄才伦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说声谢谢,黄才伦说,客气什么,我就觉得你行。
后来,录《金牌喜剧班》的时候,第一个节目不知道该怎么弄,高海宝打电话给开心麻花的哥哥们:没人没主意啊,哥哥过来帮忙聊聊呗。那边挂了电话就往这儿来,其他人问:“干吗去呢?”“海宝那边录节目想找人帮忙聊聊。”“正好,我也没事,跟你一块去。”手里有事的也说:“等会儿忙完我就过去。”最后,请来的和跟着一起来的加一块,前前后后来了十几号人,屋里都坐不开了。
开心麻花有一部话剧《瞎画艺术家》,上演的时候,李海银听好多朋友说:“你看了吗?一定要去看海宝演的那一版,太逗了。”后来她去看了,同样的剧本、同样的台词,高海宝演起来效果就是不一样,会出现不一样的包袱,观众特别爱看。在剧本以外,自身的特质是喜剧演员宝贵的地方。你要找到自己的特质。
高海宝参与了《瞎画艺术家》的整个编创过程,从最开始有想法,几个人坐在一块聊,一点儿一点儿聊成型,到最后排练,差不多小一年。中间经历了很多的痛苦,局部推翻是常有的事情,今天聊完明天推翻,甚至晚上聊完睡一觉醒来觉得昨天想的还是不合适,就这样熬出了一台好戏。这支小分队也曾经共同为一部电影创作了一年,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在即将开机的时候搁置了。幸运的是,他遇见了这么几个彼此认同的伙伴,一起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作品,无论成功和失败,都愿意试一试。
近年来,开心麻花做了一系列口碑票房双丰收的电影,高海宝也不断学习,希望做出更好的作品。他很珍惜现在的工作,“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其实很难,老天不能让每一个人十全十美,做了喜欢的工作,其他方面不能一帆风顺,我接受。”
海宝觉得喜剧说伟大也伟大,说平凡也平凡,“喜剧治不好你的病,解决不了你的难题,回家后醋瓶子倒了你仍然得扶,工作不顺心还得接着干下去,我们就是研究半天包袱,尽自己的最大可能,让你在这一刻哈哈一笑。”
李海银 & 高海宝
Q&A:
这十年,你觉得观众的喜剧审美有没有变化?
李海银:太有了。观众看得多了,也看过更好的东西了,所以大家整体的笑点也高了,水平都在往上提高。前几年的作品,也许只要是新鲜的包袱,观众就会笑,就会喜欢。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新鲜的,大致的观众全看过了,可能一个包袱或者一个笑料是我们熬很多夜,经过了很多场的磨炼甚至很多年的积累出来的,但是观众看得多了,类似的包袱已经看过了,可能就不会笑出来了,这无形之中对我们的要求又提高了。
高海宝:现在喜剧越来越不好做,可能哪天会出来一个新型的喜剧,或者是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喜剧人物,又会掀起一段高潮,时代不就是这么交替着往前走嘛。
李海银:我觉得喜剧还有一点,就是在剧本创作之外,演员的个人魅力也很重要。同样一部戏,也许不同的演员去演的效果就不一样。为什么有的演员特别有观众缘,说同样一句话,观众就爱听,就爱看他演,换个演员,同样的剧本,可能就演不出来那种效果。就像腾哥、丽姐,他们都有鲜明的特点,就是身上那股小劲儿,观众就会喜欢。
都说说搭档可爱的一面吧。
李海银:看他这表情。你先说说我可爱的一面。
高海宝:李海银这个人特别善良。
李海银:你看,就会这一句。夸一个女人,她有美貌的时候,你一定夸她漂亮,如果她不太漂亮,你一定夸她可爱,她也不怎么可爱,你一定夸她知性,当她知性也没有的时候,你一定会夸她善良。善良是最后一个,他夸我永远都是善良。那我夸他什么?善良后面还有啥?我就把那个词送给他。
别这样,好好夸夸对方。
高海宝:我们是将近十年的好朋友好兄弟,一切尽在时间中,七八年还能做很要好的朋友,工作上互相鼓励,一起经历不顺心、不如意的事儿,一起突破难关,太可贵了。
李海银:我这个搭档最大的优点就是让我很有安全感。这不是说一天两天就有的,而是合作这么多年下来的默契,你会完全相信一个人,多难得。
摄影:张亮(HowCan Studio)/采访、撰文:小肆、Maggie/策划、统筹:暖小团 /妆发:卢明悦(WOW!studio)/服装造型:傲寒/造型助理:沐浴鹿、耀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