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迈奇
“哲学的温柔(不温柔)/ 艺术的痛苦(不痛苦)/ 物理霍金的浪漫感动(不感动)/ 社会学里的大飞机(小飞机)/ 庞大的飞机飞向天空 / 以前的人们会做这样的梦吗(不会)/ 蹦迪? 放松的快乐/ 喝酒? 沉醉的快乐 / K 歌? 自己的快乐 NO NONO / 都是初级的快乐 / 都是虚度的时针”。歌曲进行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整首歌已经过去了49 秒,在这以前全是梦呓一样的念白。
从用歌词唱出想睡觉、打游戏、喝杨枝甘露,到猛地倒进来一段人机对话,再到两端填词既可爱又无厘头还保持了韵律的儿歌,再到唱词和念白,每一句都是当下的生活,串在一起七零八落,但好像又有七零八落的准确。
焦迈奇
焦迈奇第一次现场唱这首歌是在上海的音乐节。那是2021 年5 月1 日,距离他新专辑发布刚刚过去五天。那天他唱了八首歌,除了每次演出必唱曲目《我的名字》以及上一张专辑里的《怎么我睡不着你也不来救我》,其他的歌曲都是新专辑《Alien》里的歌。《3189》是那天的倒数第二首歌,唱完这首歌,场子闷闷的。
焦迈奇
新专辑刚发不久,也不是自己的专场,导致唱完万人懵。听过这首歌就知道这样“懵”的状态是多么不符合这首歌的灵魂。“当底下的观众不吃你这一套的时候,我会觉得我有一天需要硬着头皮把这首歌唱完。”我们是从他的这句描述里觉出他的沮丧。但他也有点为此开心,心里有种暗爽:“看,把他们都整懵了。”他相信自己的歌。
在工作中,他是个严肃的人。不像在生活中的样子—看看他最近的微博都发些什么。焦迈奇常常用零碎的照片拼出9 宫格。那种9 宫格,不是他真正的粉丝都看不明白,实际上是真粉丝也不一定能看得明白。
焦迈奇
2021 年8 月4 日,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第一张照片是他躺着,手机放低仰拍自己瞪着眼睛的脸;第二张照片是他家里的两只猫,其中一只按住了另外一只的头;第三张是他最近很喜欢的图案,是只弓着背发怒的猫,毛发竖起,一副惊恐的样子。这是他一个朋友喝多了画的,他觉得好看。照片上,焦迈奇用笔迹在它尾巴下面画了一个叉来表示屁股;第四张是一张电影剧照—《佛罗里达乐园》,这是一个讲小孩子的电影,电影的最后,警察决定把小孩从她妈妈身边带走。在这样的情况下,另一个小孩跟这个小孩说:“我带你去真正的乐园。”他们去了迪士尼。焦迈奇喜欢这部电影,喜欢电影最后的这种浪漫;第五张也是猫,焦迈奇的猫躲在衣服篓的后面,看着他;第六张是他的姥姥。在青岛的机场,姥姥在车里,焦迈奇在车外,姥姥在招手,焦迈奇拿着手机拍下了照片。
焦迈奇
这些照片就是焦迈奇—— 奇奇怪怪的,《3189》某种程度上很像他。《3189》是焦迈奇作曲,他的老板和他一起作词的一首歌。两个人坐在一起,一点一点把歌词即兴地碰出来,站在千禧一代的立场去记录生活。至于歌名,是老板取的,焦迈奇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就像歌曲里那些歌词,没有必要说清楚它们代表着什么,感觉到什么就是什么。整首歌段落独立,很像我们现在使用的短视频,或许也是时代的映射。
焦迈奇
他在和负责制作单曲封面的插画师沟通的时候,并没有给任何限制。他在插画师给的图里选出一个最适合的形象,穿着宽松的衣服和白裤子,手插着裤兜,他在走路,头微微往前探。焦迈奇选这个封面是因为喜欢这个形象的头,像一面镜子,就像整首歌和《3189》所在的专辑《Alien》,他不想给听众一个太具体的答案。
在《3189》这首歌里,他最喜欢的是“HeySiri”和“Hey Mary”的那段人机对话的曲段。歌词里,他问:“Siri—Hey Siri,人和人能相比吗?”Siri说:“我好像不明白。”
焦迈奇
焦迈奇说,其实有一段时间,他自己也陷入一种困境。“我经常拿自己跟别人去做比较,比如说身边的歌手们,我觉得为什么别人总是会比我优秀?他为什么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我会想我也要写出这样的东西,慢慢地,你就陷入了一种很矛盾的境地。你会去尝试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丢失了去唱这首歌的立场,因为这首歌不适合你。于是才发现人和人不能比,因为越比较的话,越会丢失自己。当找到自己最独特的那一面,再去丰富、再去填满的时候,就不容易出错。”
焦迈奇
在制作《Alien》的过程中,焦迈奇和之前做专辑不太一样了。在整体的创作中,是焦迈奇最大程度忠于自己的尝试。他说:“在这张专辑里我疯狂地做加法,其实也是为以后的专辑做更多的减法做准备。我就要去尝试一些新的曲风,去和新的人合作,去尝试新的编曲。之前我(习惯)唱一些很清新的小情歌,给大家带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悦耳的程度足够,就可以了。但在这张专辑里,这样不足够,甚至我会在专辑里去制造矛盾,然后在制造了矛盾之后再去解决它。”
焦迈奇
他主动地制造不和谐,比如唱着唱着感觉像跑了调一样,那就尽量地唱,尽量地跑,最后又把它拽回来。焦迈奇说:“其实这张专辑里有很多不和谐的地方,我甚至都没有去处理它,一方面是我不想处理它,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觉得现在的能力还不够,但是在现阶段把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于是就这样,有《3189》,还有和《3189》一样奇怪的《Alien》。
监制:佟宇 / 编辑:赵文斐 / 摄影:余秉强 / 妆发:江和平(和平范店)/ 造型:Maruko / 采访 & 撰文:晏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