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曦
清晨四点钟,她仍醒着,像掉入一个时间的洞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钟楚曦入睡困难,那些介于黑夜和黎明之间的时刻,只属于她自己,让她感到孤立无援。白日无法消解的心事像一支渡船,晃荡在无边的河里。
最近一年多,失眠好了一些,谈及于此,她语意轻松,“我从小就这样,晚上容易兴奋。熬夜写的作文特别好,白天憋不出几个字,夜里奋笔疾书。”她开始享受清晨格外清冷的空气,如若醒早了,就看天色慢慢亮起来。
钟楚曦
双鱼座的白日畅想
钟楚曦平日里的兴奋,符合她双鱼座的特征。“我小时候爱做梦,总喜欢胡思乱想。”做梦是双鱼的强项,消磨了他们大部分时光。看到一本喜欢的小说,会把自己想成主人公,走完美好的一生。那些爱做梦的日子,让她有了不受束缚的想象力,也让她极度敏感,极度感性。
她喜欢收集配饰,尤其是各种耳环和发带,有vintage,也有平价的复古设计品。这个习惯源自童年,每次奶奶带她逛北京路,就要买几个卡子、手镯,回来放到月饼盒里。还有捡来的石头子、漂亮的弹珠、会变形的耳挖勺,“我不爱扔东西,”妈妈常说她像个捡破烂的孩子。
她计算着零花钱,买了这个,就不能买那个,于是“要在有限的预算里让自己快乐”。长大后,她逛丽江古镇,逛国外的跳蚤市场,有一次从巴黎的古董市场背回一条几十斤重的地毯,见她拿不走,老板好心地送了一个行李箱。如今地毯放在北京家中的卧室里,“真的挺好看的。”
一件小物什一旦有了故事,她便十分受用。她有一套18世纪的饰品,是一个女儿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后来女孩戴着它举行了婚礼。一听到故事,她情绪就涌上来,只觉得“必须买”。“我很容易被感动。故事让它不只是个普通物件,变得神秘、神奇,遇见就是一种缘分。”
每件饰品拿在手里,她都能具象成一个女子。譬如一件金镶绿玉、带流苏的耳环,在她眼中是个“独立自由又风情的女人”;一个黑漆环嵌白珍珠耳环,她觉得“适合开会、面试,有读过书的样子”;一个香芋色搭米黄色的夸张造型耳饰,像“八九十年代的老师,很时尚,还先锋”。
像一个娴熟的设计师,丰富的形容词从她口中蹦出,赋予它们灵魂。“我喜欢这些,是因为它们能给我想象力。”每次读新的剧本,还没定人物造型,她已在脑海中将角色丰满起来,她的穿衣风格、色系和佩戴的饰品,并由此展开故事,画面流畅得像早已精心拍好的镜头。
在钟楚曦的藏品中,也有便宜到十几块钱的,很多来自网购。“便宜还是昂贵,在这里不是问题。”闲暇时间,她不爱打游戏,而是收拾整理衣帽间,“我是租的房子,简单粉刷墙壁,打上柜子,衣服按季节收拾,颜色从浅到深;bling bling的小宝贝要摆漂亮。其实想一想,你很需要它吗?你需要的是那份快乐。”
钟楚曦
有毛边感的人
小时候看电影,她很容易被美术吸引,“因为对这方面感兴趣,只要有精致的美术,剧情不好我都能看下去。看到布景,会猜它该怎样做;看到人物,会了解他不同时期的穿衣风格、特点,用了什么料子,哪些廓形是那个时代有的,哪些又是现代的,我都会去研究、记忆。”
她曾想过做服装设计师,连父亲都认同,带她学过几年画画,最终还是觉得“ 不能演戏更不甘心”,于是她如愿以偿成为演员。她还是喜欢时尚和设计,将每部戏的妆容造型都融入自己的想法。拍现代戏《青春须早为》,她没用造型师,全程给自己搭衣服,“我从这里面得到快乐。”
她有个服装搭配的小本子,先给每件单品拍照,在本里分类贴好,每一场戏要用到的衣服,就搭好贴在上面。“不就是小时候玩过的嘛,有芭比娃娃的很多衣服,自己给她穿,美少女战士的小本子,里面是不同衣服、鞋子的卡纸,衣服沿虚线撕下来,可以自由组合,给她们搭上。”
哪怕是拍《芳华》的时候,她也要自己弄服装发型。她编了一次辫子给冯导看,导演说可以,你就自己编吧,那个年代这种有毛边感的辫子,有趣,还有股野生的劲。一如她编出的辫子,钟楚曦身上也存在着这种毛边感,有着自己的个性与坚持。“我就每天自己吭哧吭哧地编头发,能够用我双手做到的,我会自己做。”拍古装戏她自己设计发型,让老师给做。
钟楚曦
身为演员,为何那样在意自己的形象?她当然听过这样的质疑。“刚开始接触拍戏,当然不是主演,人家也没精力管你。我不能说什么,那就自己准备,因为机会只有这一次,不能把主动权交给别人,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就算弄得不好,我自己承担。哪怕只是个小配角,我也要这样。”
回头想一想,她2013年拍的一部戏已是如此。“一个电视剧,我演一小护士,也没多少场戏。我那时还在上学呢,就已经自己做头发、自己化妆、搭衣服了,那个时期还是一个摸索的过程,后面越来越成熟,让造型既贴合人物,也让这个人物更贴近自己。”
在角色面前,她不介意自己的脸够不够完美。身边的人说,她是不接受“打造”的年轻一代艺人,不拗人设,就做自己。“我没营销过自己的脸,”她一直强调,“脸也没有高级、低级之分,我不是模特,是演员,如果我演一个平凡的女孩,那么我就希望自己能够泯然于众。”
她珍视的是“演员”身份,把明星属性看得很淡。“大家看到你的时候,美其名曰,称为明星。我觉得它真的就是一个工作、一个职业,你不工作的时候,褪下一切光环,在职业的范围以外,就是一个普通人。”像喃喃自语,她又重复了一遍,“对,我就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