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寿:咪咪、豆豆、捏捏
无所事事的时候
福禄寿和“冰雪飞”实在判若两人,她们现在的音乐编排复杂,情感浓烈,电子风,融入神秘的宗教元素和深沉抽象的表达,是不符合二十多岁的低沉。看着她们长大的长辈们听到这些音乐,反应往往是——年纪轻轻地怎么唱这样的东西,小姑娘唱唱跳跳的不好吗?
对她们来说,这才更接近她们真实的音乐审美和表达。在成为福禄寿之前,三个女孩经历过一段漫长的迷茫的游荡时光。
不想在长辈的期待下一直做“冰雪飞”,但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存在。没有刻意避开彼此,但三个人的生活好像逐渐驶向了不同的轨道,咪咪毕业之后去学校当了乐理老师,却不爱给学生留作业;学竖琴的捏捏考到了人人向往的交响乐团,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咪咪在音乐剧剧组做调音师,跟着剧组到处演出。
每次回家三个人都要花费好几个小时聊天,分享每天发生的事,“想要把她们的生活也经历一遍”,豆豆这样描述。
二十多年的成长岁月,她们从来没有远离过彼此的生活,一直在一起。无论是自然的因为生活,还是被刻意地捆绑,更何况她们是有默契的三胞胎——哭点笑点差不多,连听音乐起鸡皮疙瘩的点都是一致的。
还是抓不住彼此,见面少了,也不怎么打电话,好像三个人的生活一下失去了交集。豆豆和咪咪辞掉了工作,待在北京南城的家里,那一片是老城区,她们从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家门口的路,路边的树,立交桥上的车水马龙,小区和天坛公园里的大爷大妈,都是熟悉而有安全感的。
捏捏
没有工作的日子持续了快一年,耳边不停的是老师和长辈的叮嘱——怎么不干正事呢?每个人似乎都有明确的目标,一起参加唱歌比赛的选手期待着成名,常常聚在一起的亲近的朋友,有的考研了,有的当音乐老师,有的进了交响乐队,只有她们停留在一种看似无所事事的生活中。
但在豆豆捏捏和咪咪心里,逃离的时光是低谷,却也是无比充实的。她们把以前没时间看的书和电影都看了一遍,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哲学、生活、艺术,常常能持续十几个小时。没有工作的豆豆和咪咪常常跟在大爷大妈背后溜达,凌晨一两点看到外卖小哥大喊释放的场景,街景是熟悉的,公园是熟悉的,体察到的生活却不同了。
一个平常的黄昏,她们在家里放音乐,推向高潮的时候,窗外对面楼栋的灯光依次亮了起来。这件每天都会发生的小事,在那个瞬间变成了一场奇异的灯光秀,在咪咪心中成为一个浪漫的瞬间,“好像无意中获得了一些礼物”。
“当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你的平凡生活,可能会给不知道谁带来非常大的力量。”那就把生活唱出来吧。年少时候她们总以为简单的快乐会一直继续,和朋友们欢聚的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消散了,朋友们有了各自的生活。
就是在这样的心态下写了第一首歌《我用什么把你留住》,一首舒缓低沉的乐曲。妈妈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感到诧异,“年轻小姑娘应该写一点青春靓丽的东西,声音怎么这么低沉,怎么了就这么痛苦?”
让她们意外的是,年轻人反而给了很多共情的反馈,在评论区留言,“他们说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些共鸣,还有好多人说,谢谢我们。”一个朋友来家里,在沙发上抱着头听完,又反复几遍,告诉她们终于有人能懂他了。
这些反馈让她们很受鼓舞, 之后的创作呈现出更丰富的类型,《超度我》是她们喜欢的流行电子,氛围神秘,《玉珍》是深情治愈的,偏向抒情,“没有统一的风格”,但她们也没想把自己圈定在某一种风格中,“好不容易有机会,就把想说的先表达出来。”
豆豆
在广袤的世界
决定以福禄寿的名义做音乐,捏捏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自己交响乐团“好多人在排队等着”的工作,还是辞职和豆豆咪咪一起做音乐。
她以半开玩笑的“给我多写一点竖琴solo”为条件选择了福禄寿,更重要的是不想过“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辞职的时候,学校系里教竖琴的老师气得直接打电话过来,乖乖的女孩怎么就选了这么“叛逆”的道路?
“妈妈说你们仨就是那种表面乖,其实心里住了三个恶魔,天天跟人家犟,还不让人看出来。”豆豆这样描述,自此她们就开始了完全不同于过往的生活,远离音乐厅,进入livehouse,第一次演出的时候捏捏跟站军姿一样,咪咪打鼓像机器人,死气沉沉的,紧张得不行;三个人常常蹲在卡车后备厢里护着竖琴,狼狈得不行。
但那至少是她们看起来值得过的生活。可以花一个月打磨一首歌,为了歌曲中一秒的音效,花两天两夜听上千个采样,为了自己的想法不断说服对方,磨合碰撞。这些听上去太不像年轻女孩的生活了,缓慢,深沉,内敛的,她们心里潜藏着老灵魂。
从成为福禄寿到参加节目被更多人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们携手走向更广阔的世界。新的世界里有很多她们不习惯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走进节目录制的大楼就动不了了,话也少了,三个人在第二现场乐队聚集的场合,逮着机会看到有人出去抽烟,就跟着一起溜,咪咪觉得“特别像大学上大课,大家一起逃课的感觉”。
也多了很多奇妙的体验。比如看上去有点儿吓人的乐队们会过来跟她们特别友好地打招呼,达达乐队的彭坦见到她们仨老是笑眯眯的,“眼神里能看出一丝父爱的神情”;至于joyside 的吉他手刘昊,时不时拎着酒瓶过来打招呼,邀请她们去自己的school 酒吧,一个北京的摇滚标志性场所。几个女孩连连摆手“喝不了喝不了,确实有点儿酒精过敏”。刘昊接过话,“喝可乐也行啊”。
“等他们录制结束也可以去看看”,虽然她们之前很少听摇滚乐,“想着school是个标志性的地方,就去喝点可乐。”
曝光不一定意味着全是赞誉,也有不喜欢,甚至攻击。她们第一次遭遇这些,但不论发生什么,至少是三个人一起面对。
乐队比赛的第一场,《玉珍》不是她们的第一选择,导演口中的故事性,煽情的桥段并不是她们最看重的部分,她们更想表演的是《我用什么把你留住》,她们的第一首歌,也是福禄寿成立的理由。不过女孩们还是妥协了,如果只有一场,“借这个舞台把给外婆的歌唱出来,我们的心愿也圆满了。”
当《玉珍》随着豆豆颇有颗粒感的嗓音在节目现场唱出来的时候,她们不知道的是,妈妈在后台注视着,流下了眼泪。在豆豆心中,三个女孩,妈妈和外婆在那一瞬间,共同度过了非常美妙的时刻。
咪咪
福禄寿小档案:
豆豆
司职:担任键盘主唱,因为她俩都不唱(笑)。
性格:虽然是姐姐,但她俩都不听我的。生活能力特别差,一直丢东西。
怎样一眼辨别:最近剪了短发。
独一无二的经历:因为看见陌生人就容易紧张,某次去麦当劳,点完汉堡可乐,给了一百块就走了,智商有点儿憨。
推荐的乐队:吴赫的乐队hyukoh,年轻,酷,有想法。推荐《似是故人来》。
咪咪
司职:在乐队里负责电子和打击乐,制作的时候操作电脑的也是我,所以是队里的“工具人”。
性格:固执,容易急眼。
怎样一眼辨别:发型中分,脸上没痣。
独一无二的经历:有一次单独和朋友去寺庙玩儿,突然被抓去参加紧急任务,跟着队伍念经跪拜,老是慢半拍还差点睡着。回去之后才知道在我念经的同时,捏捏在参加音乐考试,“考得特别顺利”。
推荐的音乐人:坂本龙一。
捏捏
司职:在乐队担任竖琴演奏,她俩如果做音乐僵持的时候,我会跳出来一点,帮她们做选择。
性格:比她俩要厉害一点儿,但只跟她俩厉害,比如挑东西的时候她俩都让我先挑。
怎样一眼辨别:鼻子上有一颗痣。
独一无二的经历:大学去俄罗斯参加竖琴比赛,每天都会把琴搬到酒店楼顶的小花园练习。有一天在弹奏一首关于冬天的曲子,弹到一半突然开始下雪,像是琴声把雪吸引过来了,当时身边也没有其他人,那一刻很浪漫。
推荐的乐队:Coldplay。
编辑:爱丽丝 / 摄影:win.tam / 撰文:小包 / 造型:Yunqi Tong / 发型:延松 / 化妆:kiko(noriko 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