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柏然
“要不我们别聊了,”知道要采访,井柏然按掉音乐,头往后面的椅子一靠,转过来说道,“ 你直接写吧?”
一圈人都因为这个调侃笑起来。
这是他的自我世界的一种蔓延与结界:一方面是友好,他知道如何用一个有点越过熟悉度却又十分恰当的玩笑,让陌生人松弛下来;一方面是拒绝,对于当下的生活,他是真的没有过多去分享与表达的欲望。
去年一年, 他把自己从演员的身份暂时抽离出来,大多数时间都去办公室打卡上班,和同事们相处,有感兴趣的剧本递过来的话,就一起研究。中间间或有杂志拍摄的工作,他习惯于拍片,但是每次遇到采访便感受到压力—虽然生活中也在发生着些什么,但他总觉得对自我的掏空好像总不够精彩。
井柏然
他出道十余年了。过往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他都过着类似的生活,他不愿意再勉强自己不停地往前跑。
“怕麻烦,”他形容自己。
这种怕麻烦,倒不是等同于懈怠与停滞,只是在遇到让他兴奋的工作之前,他愿意就那么待着,“ 无非是给自己另一种呼吸。”生活是他冗长职业生涯中缺失的一种呼吸,他愿意停下脚步,让自己生活。
他也不过才三十一岁,这是一个在世俗标准里“应该”去努力的年纪。他也会想,偶尔这样的停滞是不是在预支未来的生活?自己也努力了十几年,时不时地放慢些脚步也可以被接受吧?
他的想法一直在变。没有等到答案的时候,一切顺其自然。
井柏然
总会有被激起的热血
“创作欲肯定一直都会有。”这一点他十分确定。有时候是自己给自己打鸡血,有时候是被别人的作品挑衅到,总会有被激起“热血”的时候,但井柏然发现,“这个东西只是属于自己的,是一种自high。”
没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消耗这份“热血”,他宁愿不干了。
对于角色,他一直都很挑。起初,他挑团队、挑导演,是希望尽可能地让大环境给自己营养。遇到好的对手演员,哪怕是当配角,他也愿意去尝试。一部一部不停地拍,这被他视为一种非科班出身演员的自我修养,一条寻求“演员质感”的途径。到现在,他还是挑,就是执拗在一种“对于好角色的欲望”中,很难改变。
电影《倒戗刺》中李耸的角色,被他称为“去年唯一一次兴奋”。那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有着相似成长环境的男孩,却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故事,离他很近又很远。他珍惜这种也许会让自己有所成长的机会,如果没有等到这样的“兴奋”,他会一直“拒绝”下去。这种抗争与较劲,成了他保护创作欲的方式。
他用电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和《后来的我们》,把自己的表演历程分成了前后两个阶段。于他而言,这两部作品的结点意味着—他承认了他自己。“在那之前,我是不肯定自己的。在那两部戏之后,无论我是不是一个好演员,至少我觉得我可以成为一个好演员。”
与角色相处,像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从相识到分别的恋情,这两部作品是真正让他难以走出来的存在。“ 那种不舍证明你真的在经历那个角色,”那是他之前少有的感觉,他觉得历经了那么多选择、那么多剧组、那么多角色,他似乎真正地开始具备成为一个好演员的素质。
是什么让一个人可以在起起落落的环境中兀自地自high下去?
井柏然
回看自己从入行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他总结:“ 想想刚入行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当时就是靠着一股天真的冲劲儿在往前走。”
很久以前,他好像只是单纯地对这个行业“怀抱一种向往的热情”。最早,他是学乐器的,沉浸在艺术学院那个环境中,每个年轻人都怀抱着同样的明星梦,想要走红,想要出名。2007年,出道之后,去做歌手、去做演员。一路摸爬滚打,一步一步尝试,他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可能性。
人生几乎过去三分之一,他终究倾注了所有的精力在这个行业中。那种最原始的热情还在,但更能促使他走下去的,是对自己的些许期待。
“可能突然间有一天,一个小小的窗户就打开了,你看到了一丝不同的光,自然也会感受到不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