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奇
骑士的信仰
崔英奇
一队哈雷车手从北京出发,一天一夜1180 公里骑行到西安,一宿之后,向南800 公里,翻越秦岭,到达成都。在蓉城的一席酒后,黎明来临时再重装出发,抵达川南,翻越雀儿山,插入318 国道,为西藏“朝圣之行”拉开帷幕……这是“中国牛村重机俱乐部”的创办人崔英奇几年前与队友一起进行的西藏朝圣之旅:他们在拉萨看了大昭寺、布达拉宫,又一路到珠峰大本营,在高山草甸上扎营,与雪山对望。最艰难的骑行是400 多公里的可可西里无人区,无穷尽的沙石路,车加不饱油,人吃不好饭,轮胎不时爆掉,瞬间阳光灿烂,然后飞沙走石,大家一路咬着牙骑到了那曲……这是让崔英奇印象最深的一次骑行,最苦,也最酷。
哈雷是一种精神,是一场人生中的狂野和壮丽。
曾经的崔英奇在朋友推荐下, 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哈雷。之后, 他的人生开始了改变。
“我之前的工作比较沉闷,很传统也很少接触人,学了四年烹饪之后在家族的建筑公司做事,我也不擅言谈。骑上哈雷之后一下子能走出去了,接触到各种不同的人,对我的性格产生了天与地的变化。”到目前为止, 哈雷让他“ 见天地—骑上哈雷, 见到广阔的世界和自然;见众生—在路上结识了各种人,了解到不同的人生经历;见自己—哈雷让我完全融入了生活。驾驭它,在于对它的敬畏。”
崔英奇
1903 年,哈雷和戴维森三兄弟在美国沃尔沃基创建了哈雷摩托。100 多年来,它经历了战争、大萧条、罢工、买断和回购,如今却比任何历史时期都更强大。哈雷有着自己的信念—“自由大道、原始动力和美好时光”。延续到现在,每个哈雷爱好者都有一款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哈雷。哈雷文化所具有的凝聚力和号召力,令大家很抱团,对它的喜爱最后升华成了信仰,包括衣服、配饰甚至纹身。每辆哈雷摩托出厂时都是标配,而到了每个人手里,立刻就被改装得个性化了,可以“无限想象,随意改装”。比如改装轮圈,比如增加马力,要重刷电脑,变大功率之后要换火花塞、缸线;改变排气系统使它的马达发出雷一样的轰鸣;独特的干式离合器,使它的马达加速后会有哒哒、哒哒,类似于马蹄的声音……骑着这样一辆哈雷的时候,任何一颗桀骜不驯的孤独的心,都会安静下来。
“2003 年的电影《终结者》, 男主角施瓦辛格骑着哈雷拯救了世界, 那部电影给许多人, 包括我,一个梦想—要买一辆哈雷‘肥仔’,配上音箱灯光,西海岸风格。”崔英奇描述了自己的哈雷收藏史:2008 年,他刚开始接触就相中了“继承者”(现在改名“豪雅”),这款哈雷带有两个复古包,现在变得科技含量更高了,这也是他拥有的第一辆哈雷。第二辆是“大象”,2006 年出厂之后就再未生产过,是一辆绝版的定制车,大排量发动机,有巨大的声浪,干式离合器转子的声音很特别,有将熄不熄的感觉。“大象”有个长长的前叉,张扬了哈雷经典的车型设计,330 的宽后胎,漂亮圆满,车身带有骷髅头手工漆艺。
他还有一辆1998 年出厂的、哈雷95 周年纪念版“大弹簧”,这辆车在世界范围内也找不到几辆了。前不久他又买了一辆“ 至尊滑翔”,117 立方COV 量产版,红色的车身“带有飞驰电掣的感觉”。
崔英奇
2011 年,崔英奇成立了哈雷俱乐部。定期举办一些骑行活动。玩了半年后,人越来越多,有一次聚会来了四、五十人,大家都不认识,但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于是,他随后成立了“牛村重机俱乐部”,请设计师做了LOGO—“牛村”是崔英奇的老家;狐狸尾代表北方骑手独有的豪迈游牧精神,比较朴素简单的英雄主义;京剧脸谱,代表俱乐部发祥地在古燕京幽云十三州。
玩机车的人看似另类,实际上都特别有激情、特别真实和平易近人。俱乐部每年的年会有两个固定的内容:喝酒、吟诗。有一场年会上,崔英奇朗颂了一首《梦想》,所有人的情绪都激扬澎湃起来。还有一次全国的哈雷骑手聚会,大家戴上脸谱唱起了京剧,“手眼身法步”一走起来,把其他人都看呆了。“美国的机车文化有100 多年的历史了,崇尚乐观开放、自由和个性。哈雷精神就是骑士精神,是牛仔文化的延续,信马由缰。而我认为的哈雷精神就是—爱家人、爱朋友、爱生活。”崔英奇笑着总结。
哈雷的重心很低,每个人骑上它都会感到呼啸的风声、机器的转动和地面传来的振动……它是叛逆的,这来自于对内心的坚持,对所热爱事物的真诚;它也是阳光的,是工业文化向农业文明的一种致敬,骑手可以一边感知地面的震动和不确定性,同时,机车巨大的噪音又彰显了工业化的速度与激情。骑上哈雷穿越原野、穿过城市,每个人都可以在骑行中感知地面传来的心跳,感到机器无休止的能量与脆弱——无论你是怎样的人生处境和年纪,都可以找到久违的热情和失去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