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然
1. 青春,但不偶像
一直很喜欢刘昊然。正当青春,但从来不是偶像,偶像所需要的那种高冷,刻意制造的距离感,模糊,从而能让万千少女投射幻想的完美,从来不是他的特质。刚好相反,他真实,直率,具体,充满了细节,可知可感。这个单眼皮,有虎牙,平顶山出生,体重会起起伏伏的男生,从一开始,就和盘托出了他自己。
有人说,喜欢他,是因为他是那种“够得着的帅哥”。有的帅哥是用来仰望的,连做梦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但是刘昊然好像是隔壁班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篮球打得蛮好,他的天赋来自于暗自努力,也识大体,世俗的条件他有,不世俗的心,他也有,幽默和装酷都恰到好处:面子和里子,他都能给你。
还有人说,他是“领回家去最能让爸妈放心的男生”。“ 让人放心”,是他的一个特质。才二十一岁,入行已经五年,身边有熟知行业关窍、帮他把好每一关的前辈,又在正统科班学习,不见年少轻狂和正常的膨胀,他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清醒。这种清醒,让你清清楚楚知道,这个少年,不会行差踏错,在别人敲门试探的年纪,他早已步入殿堂,走在自己笃定的那条路上。就像一棵挺拔清秀的山松,不颓不乱,不蔓不枝,疏疏朗朗,执着地向光而长。
刘昊然
2 . 白鹤少年
在这些之外,我看到的刘昊然,不仅仅接地,亲切,还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精神力量,来自内心的坚定和纯粹。那正是《妖猫传》所需要的,是那部电影的核心。千年长恨,耿耿不散,一个少年人不忿皇权的残忍,不齿爱情神话包裹下的冷血,他要为烟消云散的美好,血债血偿。这种执念,换一个人演,也许就是戾气,但是刘昊然眼中深深切切的疼痛,理直气壮的不平,矫矫不群的英挺,那份摧折不了的少年心气,升华了幽愤,化作了冰雪。他提纯了那份爱恨。
他的眼神,洞穿了复杂的真相,还一切以简单,赋浮华以真纯。
白龙少年,是宫崎骏电影里,日本民族的魂魄。白鹤少年,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意象。我愿意大言不惭地说,他承担得起这份意象:那种白,不是不经人世的白,是奋力燃烧化作灰烬的白,那种鹤,也不是一味超脱的鹤,而是从尘世飞出,为人间悲欢而鸣叫的鹤。
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白鹤少年。
刘昊然
3. 心态半透明
坐在我面前的刘昊然瘦了。之前有一段时间不接工作,有点放肆,体重噌噌噌上去十五斤,最近减了下来:我眼前的他,戴着眼镜,轮廓分明的下巴,带笑的细长眼,窝在沙发里,诚恳而松弛。那种帅,是暖的,正的,你知道只要假以时日,他就能长成一个有担当,有胸襟,有气度的男人。
讲得最多的还是表演,几乎是滔滔不绝。感觉他像个初入山门的小沙弥,把心态放得很低,谦虚而恭谨,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学表演。以他的年纪来说,他的心得体会,已经灵到让我吃惊。
他说到“半透明”的心态。他说,以前以为要做足功课,就是密密麻麻地在剧本上写满心得体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镜头,都是想好了再去演。结果发现是大错!导演对戏的理解,对手对戏的发挥,现场真实的即时的感受,这才是第一位的。那种全部想好的表演,是僵死的,是每分每秒都套路着来,是“此处应有一个微笑”的表演,反而跳戏,反而是照葫芦画瓢儿。多吓人!
他已经体会到了,要给每一个合作者留空,心是全专注的,但是半放空,半透明。
他说到了和厉害的高手一起飙戏,完全被对方气场压制,完全不能发挥,那种可怕的感觉。以及,怎么一点点努力挣扎出来,喂一点戏给对方,并且帮到了对方,那个美好的瞬间。小小的得意,“感觉自己,还行。”
刘昊然
4. 感恩之心
他说到了跟大导演合作,凯歌导演那种深厚文人,大艺术家,丰丰富富的学养底子,给他的滋养。《妖猫传》拍完,凯歌导演给摄影师曹郁写了一幅字,他脱口而出,记得很清楚:“袖携五色浮光笔,来补盛唐无字碑。”这份随意挥洒的才情,令他心折。
他说,跟凯歌导演拍戏,就像背靠一棵参天大树。他喜欢凯歌导演讲戏,坐下来,细细腻腻地聊。对角色的理解,对戏的分寸,“你想啊,一个文化造诣那么高的人,把自己的理解,吃透了,掰开了,揉碎了,碾成那么细的一层,拿到自己手里,就算是从指缝里漏了点儿下来,那也远比自己去想的要多得多。”
他珍惜言传身教的喂养,导演说出来的部分,也珍惜没有说出来的部分。他看得懂镜头语言。“凯歌导演对演员的保护啊,我喜欢他的电影镜头:很少是怼着演员一个大脸,我特别怕镜头直接怼在我脸上,我能演什么?满脸跑表情?凯歌导演喜欢用斯坦尼康,用长镜头,来捕捉演员的表演。镜头也是有语言的,色彩也是有语言的,但这些语言都在的时候,演员是水到渠成的,特别舒服的就成了。”
“要不说奥斯卡每年都有美术奖,灯光奖,特效奖呢……这都是电影的一部分。很多时候,一个演员,当你的化妆,造型,服装,全部到位,都给扮上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去演了。不怎么用演戏了,就真的非常好。”
这个年轻人,不但尊重表演,懂表演,也懂得了,表演的局限和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