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翰
《恋爱先生》让李宗翰再一次成为话题人物—以一个“渣男”扮演者的形象。在此之前,绝大多数观众对他的印象还处于“那个民国戏演得很不错的帅哥”。
我的身上有无限种可能
其实他已经很久不拍民国戏了,《水浒》中的智多星吴用,《谜沙》中的警察齐雁南,《我不是潘金莲》中的前夫秦玉河,从硬汉到反派,他以每年四五部戏的频率尝试着每一种可能。“演员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你可以在不同年代背景下演不同的角色,它给予了你很多表演上的乐趣以及收获的成就感。”
冒险让他兴奋,也让他更加如饥似渴地感受着未知,这像是一种戒不掉的瘾。“其实很多角色是我主动请缨的,我想让大家看到我不同的一面。成与败不重要,我只想享受这个过程。事实上不能用成功或者失败定位于它,起码大家看到了我的另一面,我身上有无限种的可能性。”
早先的一次广告拍摄中,李宗翰需要被绑在飞机外面飞行,当时能做这个表演的人比登上珠穆朗玛峰的人还少;后来他又被吊在加拿大三百多米高的电视塔的外头行走,“每个人都不相信我去干这个事,结果我一上去很开心的在那笑,大概我骨子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吧。”
“民国第一小生”的称号,是赞许,也是牢笼;它赋予李宗翰荣耀,也成为了他在十几年里挣不开的紧箍咒。李宗翰不喜欢帅哥的称谓,也反感对于人生任何形式的定义。他与谢家树们最大的不同,在于性格中的韧性—这是一个天生不安分的人。“那我就尝试呗,起码我知道不会败,我有这个自信。”
李宗翰
跟着心而
走宋宁宇对于李宗翰来说,是特别的。这种特别不仅仅限于这个角色为他带来的关注和褒奖,更像是苦行僧在茫茫沙漠中发现的一小洼湖水—路虽然依旧看不到尽头,却足够慰藉一颗跳动的心。“有人说,其实我样子没太变,但是眼睛里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用三个词形容《恋爱先生》带给他的感受:欣喜、挑战、勇气,这部剧的成功甚至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去年四月,李宗翰拿到剧本,考虑再三还是推掉了,“因为我不想演一个被人骂的渣男”。制片人深夜打来电话和他一起剖析剧本,一个多小时的电话还没打完,李宗翰就改了主意:演!
“于是我走进了宋宁宇的世界,每天游走在江疏影和辛芷蕾的眼睛、声音、形象之间,找寻爱的收放与尺度……最后我对自己说:‘跟着心走吧。’”
宋宁宇最终没有“辜负”李宗翰
几天前他搭专车时,还被司机认出来,两人聊起了《恋爱先生》中的剧情,“司机说我没想到会拉上您,您这要出去还不得戴个口罩?我说为什么,他说会被女性观众打。我说不至于吧,他说嗨,跟您说吧,哪个男人精神不出轨,就我身边的哥们,有贼心还没贼胆。我觉得这个讨论是太有意思的事情,作为演员来讲是很欣喜的,他不是单纯地说你长得好帅,他对你演绎的这个角色的肯定让人非常高兴。”
对于李宗翰来说,他渴望的不是光辉感,不是成就感,也不是荣誉感,“其实成就对于我来讲已经过了原始积累的阶段,我更加享受的是大家讨论的热度和对角色的理解和认可。”
“会不会担心万一以后渣男的角色都来找你怎么办?”
“我觉得我有一个本事,就是能把坏人演得让人同情。”
他笑得狡黠,尾音带着小小的得意。“因为我本善良啊,在现实生活当中没有人生来是坏人,除非是心灵扭曲的,他的成长过程当中受到一些我们想象不到的经历,他才可能真的彻彻底底成为坏人。我觉得宋宁宇也好,秦玉河也好,他都是内心善良的。”
李宗翰
灵魂与躯壳
从他写在《恋爱先生》终放那天的长微博里,我们不难看出他对宋宁宇这个角色的喜爱。“宋宁宇的困境在于没有处理好和顾瑶的感情就义无反顾地爱上了罗玥。
我一直认为宋宁宇是一个矛盾体。但是宋宁宇最后被大家接受也是他敢爱,敢承担,敢负责任,他很爷们。”
与妻子顾瑶决裂离婚的那场戏,剧中双方律师吵得热火朝天,狭小的空间被感情与利益切割成一块块碎玻璃,寸寸扎进这对夫妻彼此的心,“我下意识地开始摇头,不懂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可笑,然后打断那个老外说‘不要再吵了,我决定净身出户’。”这些都是李宗翰现场发挥,福至心灵。后来,和他对戏的演员辛芷蕾告诉他,“哥,最后哽咽的那刻,你真的感动我了。”
在中戏读书时,第一堂表演练习课叫观察生活练习。李宗翰那个时候经常在北兵马司的电车站、王府井、东四,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从东四十条到王府井的路上有很多的会所,每天都有喝得烂醉的人进进出出,他瞄准了这群红男绿女。于是诞生了他第一个受到认可的作业—《夜店》,演一个利用自己的青春,在夜店上班赚取钱财的男孩。当时李宗翰的表演老师告诉他:这是一个极具人物心理的表演作业。
“其实演戏演的是什么?演的是人物关系,人物关系最重要就是细节,在揣摩人物内心的时候我更多的不是揣摩大线条的东西,而是小线条上的东西。”《我不是潘金莲》中秦玉河回头骂李雪莲,他把酒瓶子啪的一扔,摔到桌子上,猛一个回头骂道:你说哪个?你说哪个?你说哪个?李宗翰在这里刻意用了三个递进,全是在细节上下的功夫。“我认为需要一些在生活当中流动的细节加上这个人物的愤怒感,来表现他的痞、渣、坏。”
正如躯壳与灵魂共生同存,李宗翰一直笃信“人戏合一”所带来的力量。英国的梅丽尔·斯特里普是他最为欣赏的演员,李宗翰发现她在演所有的角色时都有自己本身习惯性摸脖子的动作,而这并不妨碍她的演技逆天;以《教父》成名的传奇演员马龙·白兰度在很多角色中也带着他自己的影子。
李宗翰坦言,无论是制作水平还是演技,演员们都没有办法把自己彻彻底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而角色被观众肯定,更多还是源于他的真实性。“一个成功的演员一定是把个人魅力带到生活当中去来被大家承认接受并且去喜欢。所以在演的过程中我不怕别人通过一些细节分析我自己,我不怕,我觉得在那一刻我是宋宁宇, 是秦玉河。”
《恋爱的先生》播出时有一个编剧给李宗翰打来电话,说其实有些台词自己觉得有些生硬,但是偏偏让李宗翰说出来特别合理。“因为我接受这个台词”,他转过头来和我对视,目光坚定。
李宗翰想起前两年拍的一部主旋律电视剧,他在里面饰演一名人民警察。其中有一段念誓言的戏,导演问你能念吗,李宗翰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美国大片念誓言的时候你们不会觉得可笑呢?“因为演员不认为这是虚假的。那为什么我不能念这个誓言?在此时此刻我就是人民警察,我就是在宣读誓言,我并不认为这个誓言是可笑的、不存在的,我接受它,那么角色就会接受它。”
“我还是希望把角色和人物合一,起码在创造的三个月之内是他,而且我相信只有把自己带进去,才能更加立体地塑造一个人物。不然我就只是在演一个壳而不是魂。”
直来直去的冒险家
生活中的李宗翰是个直来直去的人,第一次尝试幕后工作,他觉得这可比演戏累多了。“有时候有些不认真的人会让我特别生气,但是我会直接告诉他我喜欢你,或者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的工作方式。就像宋宁宇,爱说出来,错也承认出来,这个是我生活当中的态度。”
《一脚定将山》中的张俊是李宗翰最羡慕的角色,这个执着乐观甚至有点二的男孩活出了他一直追求的生活状态,“社会没有那么复杂,竞争也没有那么复杂,人心也没有那么叵测,我理想中希望成为张俊那样的人。”
李宗翰从小学京剧出身,后来去练了芭蕾舞,最终又当上了演员。如今,他仍在冒险的路上,越走越远。“我觉得98%的人都不会有这个勇气,真的,我现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考上中央戏剧学院我现在在干嘛呢?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要去尝试,这种冒险精神给了我演戏的一股劲,这股劲让内心变得很强大。”
李宗翰
Q&A:
Q: 你认为宋宁宇这个角色产生的话题性来自于哪里?
A: 当然来自于剧本本身还有在现场导演和我之间的二度创作。现在的观众真的很厉害,他们会细化到分析每一个眼神、动作以及细节,这就是二度创作带来的东西。
Q: 你认为表演中的细节决定成败,之前的作品中有哪些细节是你刻意花了小心思完成的?
A: 比如在《恋爱先生》中,宋宁宇擦掉罗玥嘴边的番茄酱放到自己嘴里,把她撩了一把,我真的干过这种事,所以在那一刻演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我会设计这个动作,演完这个情节的时候江疏影的脸涨得通红,她就捂着脸说天啊,我真的被你弄得不好意思,天啊,我脸是不是红了,但是我不是刻意的。
Q: 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喜欢被定义的人?
A: 就像以前人家问我说你最讨厌什么词,我说帅哥。大街上管谁都叫美女帅哥,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称谓。就像宋宁宇,其实大家最后评论的是演技,这个就是我很开心的,因为我没有把自己太多当明星,我还是当成演员。
Q: 在《小强的奔腾岁月》首次尝试幕后工作,算是给自己的另外一个挑战,你又要跨界了?
A: 没想好,也许永远在下一个冒险之中。不会完全转向幕后,我还是挺喜欢在幕前的演戏的那一刻,幕后工作真的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