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庆
“那是一种诚实的沟通”
讲起王耀庆一路走来的历程,可以看到十分明显的阶段:出道先是进入电视剧的领域,后来在林奕华导演的邀请下又一脚踏进舞台剧的世界好几年,在2011 年做出了暂时离开舞台回到影视圈的决定。而在最近这几年专注影视创作之后,今年可能又是他转变的一个“坎儿”——回到台北,回到熟悉的舞台上。不但再次和老搭档林奕华一起进行新剧的创作,还挑战了舞台表演和古典音乐的跨界合作,与交响乐团一起演出。
在每一个拐点上,似乎也都存在着他同自己“较劲”的痕迹,在创作上不断挖掘和改变的痕迹。最初拍电视剧一路顺遂,因为电视台主管博收视率改变设定让他觉得“不合理”、“不是创作的态度”,机缘之下投身到舞台剧中。开始进入大陆影视剧拍摄的时候,王耀庆会觉得这种“用大数据跑出来”的创作方式很有趣,也为每一位从大数据中而来的“霸道总裁”角色打造了自洽的逻辑。而问起今年再一次回归舞台剧的缘由,他则用“吃”打了个比方:“因为有趣啊。当你很久没有吃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就会想说,啊,那东西很好吃,我可不可以再吃到?”
不过王耀庆也没有将这些表演形式视作泾渭分明,也没有去简单地表达不同表演创作之间的难易之分。不管是舞台剧还是影视剧,甚至包括他在《见字如面》中对于信件的解读,王耀庆都在心中以“沟通”来定义和概括:“我认为表演创作是一种沟通吧,更好地来说应该是一种诚实的沟通。”在他的理念中,不管是“听众”还是“观众”,都是藉由自己的表演所带出的某种情绪,去跟对方交流。“我的情绪获得了对方的认同,我们之间也就产生了共鸣。”王耀庆说。
王耀庆
理性是左手,情绪是右手
很多人心目中的王耀庆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有人觉得他是聆听的绅士范儿,有人觉得他是聊天中“神补刀”的范儿,也有人经常遇到他干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加上他对于自己比较私人的内容“严防死守”地不愿意提及,整个人便显得温和中带着疏离感。
“我觉得每个人的世界都不应该建筑在他人的关注之上吧,而且这个世界这么大,你关心的事情不见得别人关心,我也不太关心也许别人关心的事情,总之,好吧,如果疏离感是别人的看法,那就疏离吧。”
这一番剖白倒不是要“两耳不闻窗外事”,更多地是要表达一种愈发需要探寻内心的想法。用之前在舞台剧表演中磨练出来的经验来讲:“你越想往外给,观众的身体越会往后仰;你收一点儿,冷静一点儿,往里面引,观众反而会探过身子来想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然,“往里面引”也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自身须得有足够的吸引力才能够把别人的注意力拉过来。聊起专业来,王耀庆的话就密集了起来,也让人感受到这些内容是他反复揣摩,并且坚定认同的想法。
“表演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面,它应该是向内寻求的东西,需要很多时间去思考,当然观察也很重要,但所有的情绪都应该是内化天生的,所以往外寻求不如往内寻求。”
向内寻求的过程,也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王耀庆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大量地阅读文本,看书、看影片。在这些内容中体会和观察不同的处境人生,把所有的事情都内化为演员表演的素材。
虽然在表演中有着自己非常清晰的理论和逻辑,王耀庆还是认为表演这件事没有偏向理性或感性的任何一方:“我认为演员最大的任务是精准地表达情绪,当然情绪很重要,但是如何精准地表达他就要有一个方法或是有一种标准或者是某一种达到的方式,表演是需要控制得恰如其分,不是说你有情绪就可以无穷无尽地表演,所以相对来讲理性是左手,情绪是右手,缺一不可。”
在很多观点上,王耀庆的想法都与经典的表演理论中有一种不经意的契合。盖棺定论的表达不是他的风格,而是尽量采取一种平衡的、中立的态度去评价。用他自己的话讲,还是要“保持中道”,“太怎么样也都不好”。
王耀庆
沟通者和聆听者
了解越多,越会发现王耀庆有很多特立独行的地方。不过有两件事,会让刚刚接触他的人就觉出他的与众不同。其一是他不用社交媒体,坚决地贯彻了让作品离观众近一些、让个人生活离观众远一些的原则,其二则是他亲力亲为,拍摄了一系列的《职人访谈录》。
这是王耀庆和他的团队独立制作的节目,选择访谈对象的标准也很简单,各行各业不限年龄不限性别,只要他热爱他所在做的事情。而王耀庆就跟他们聊聊对于自己职业的热爱和执着,有时候是边走边聊,有时候是边吃边聊,也有与林奕华这样一边“相爱相杀”一边聊的。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是他聊过的戏剧人、音乐人,还有烤鸭店的老板。
除了对话,在节目里还能看到很多纪录片式的表达。“我想把这些专注着并热爱着的人介绍给大家,让看的人拥有做出改变的勇气,”王耀庆说,“至于这个计划实现的效果是高是低,是好是坏,能有多大的影响力都不是我现在关注的重点。”
王耀庆
这个对于演员来说十分“非典型”的举动,一开始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团队泼来的冷水:节目不好做,发布平台也没有啊。但是王耀庆还是坚持要做这一碗“属于自己的鸡汤”,并且开通了微信公众号作为《职人访谈录》的发布平台。用自己对于影像的热忱开路,来一步步发掘更多职业中存在的爱与坚守。
在这些对谈中,有一期是王耀庆与自己的“同行”,北京人艺的李士龙对谈。从另外一个角度坦露了他以及很多热爱表演的人的肺腑之言。他说李士龙老师是靠着“坚持、热情、热爱”才可以走到这一天。并且在结尾感叹:“一个人如果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光可以把这件事情做好,也会意外地得到生命中很多的恩赐。”
这是对于功勋级演员李士龙老师故事的感慨,又何尝不是他对于自己职业生涯的一种感慨与激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