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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形物语》吉尔莫·德尔·托罗的奇幻世界(2)

2018-03-06 来源:时尚先生
从《潘神的迷宫》《环太平洋》到《水形物语》,托罗一直在追求“怪兽”电影的极致。他热衷将怪兽、鬼魂和童话等元素结合在电影里,也因此在好莱坞形成了独树一帜的个人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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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莫·德尔·托罗

电影是个人声音的表达

ESQ:那些大的电影公司通常不会花很多钱拍成人悬疑片。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GT:这部片得以拍成,是因为我们有个固定成本,我们没有把它拍成大片,只有1950万美元(的成本)。对于这样规模的电影而说,这个成本非常合理,理论上应该是这个的三倍。这样一来,他就会给我自由,让我拍我想拍的电影。拥有自由比拥有财富更加值得。你总会找到办法让它拍出来像是大成本制作,但是你没法让它看上去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愿拍摄而成的。

ESQ:你拍《地狱男爵》时只拿了一半薪酬,到了电影《潘神的迷宫》时就干脆没要薪酬。

GT:《水形物语》也没有薪酬。我会把薪水送给我认为需要经济资助的那些电影。因为最重要的是以你希望观众看到的方式去拍一部电影。所以我几乎每拍一部电影,都会捐出一部分薪水。

ESQ:你曾经说过不会拍一部普通电影。如何找到一种方式,让你的电影显得不同寻常而独特?

GT:我拍电影已经25年了。我拍了12部电影,这意味着差不多每两年拍摄一部电影。我不像很多导演一样拍很多电影。很多导演差不多一年一部,25年他们可能拍了25部,或者至少20部。我不在乎我拍得多少。我只做我喜欢的电影,它可以是像《环太平洋》那样的大制作,也可以是像《水形物语》《潘神的迷宫》那样。最重要的是,这些电影是我想做的,我的电影里没有一部是别人想让我做的。

ESQ:你有什么特别的原则或经验可以分享吗?还是说整个过程都是为灵感所驱动?

GT:有的。当你讲述一个故事的时候,你会去想象你希望这个角色成为的样子,你害怕发生什么,比如你希望他们最终在一起,或者他们不会被抓到,或者他们不会遇害,安全回家,不管如何,是你在想办法让观众感兴趣。当你讲述两个小孩在丛林中迷路,你所想的就是希望他们可以回家。他们发现了一个当中都是糖果的房子。一个女巫出来了,你希望他们逃脱,不被女巫吃掉。这就是你讲故事的方式。这样电影感染力更强。你认同你的电影的准则。做电影就像是唱歌,唯一的表达方式就是你的声音。你是谁,你不是在试图模仿他人的声音,而是做自己。寻找你的直觉和声音。你要做的电影需要和很多年前的电影不一样。你不是为了赚钱而拍电影,你是为了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有存在感而做电影。

ESQ:你的作品的主题非常多样,有哪些是你一直想拍还没拍的电影吗?

GT:很多。我写了大概23还是24部电影,所以至少还有11部没有拍。什么时候能拍完,我自己也不知道。

ESQ:谈谈你的家庭和童年吧。它对于你成为一个导演产生了什么影响?

GT:我的家庭很普通。父亲是个汽车销售员,也做房地产生意。我的妈妈是一个艺术家,也会给人占卜命运。她会读塔罗牌,读人的心智,也会根据茶叶形状占卜。她对我的影响更多一点。我爸爸是个商人。我的哥哥之前是个艺术家,不过他很早就不再画了。

ESQ:很遗憾没能去观摩你的藏品,你的Bleak House。你可以给我们描述一下吗?

GT:大部分藏品都去多伦多展览了。之前在洛杉矶市立博物馆也展出过。我的房子由两个房子打通,有1000多平米,13个图书馆。一部分是奇幻,恐怖漫画,一部分专门是中国主题,括中国文化、传奇和设计,还有个部分是日本漫画,另一部分是艺术和摄影。家里“住”着很多人形怪兽。角落里会有些小的怪兽注视着你。书架是可以移动的,绘画背后有神秘开关。还有个房间24小时一直下雨,被称为“雨屋”。对我来说,这个地方太棒了,它就像一个很好玩的博物馆。

ESQ:这些藏品一直不断地在给你提供灵感吗?

GT:对。我收藏大量的插画和艺术品。每一次我走进去的时候,都会觉得灵感被激发而出。

ESQ:比如呢?它如何影响了你的作品?

GT:比如理查德·柯本。他是个艺术家,他作品的用色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他是运用光和色彩的大师,紫色、黄色、蓝色。就像你在《环太平洋》当中看到的一切,非常色彩绚丽的电影。他的作品非常有触感,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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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莫·德尔·托罗

人工智能让我感到很恐惧

ESQ:对于如今的社交网络时代,你的创作方式或者职业会因此发生变化吗?

GT:可能会。社交网络时代我的生活都不一样了。我们生活在一个超越想象的虚拟世界。它影响着我们的情绪或情感。人们开着车,车停下来那一刻,就会看手机。过马路的时候,他们也会看时间。我真的不理解。他们在错过生活。我们像是以一种非人类的方式生活,因为虚拟世界当中每个人就是个虚拟头像。那不是真实的你。它可能是你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的你。

ESQ:所以社交媒体或者手机可能是个怪物。

GT:不不。每种新科技出现的时候,人们会把自己陷入其中,然后它又慢慢淡去了。我感受到的,所谓的有那么一点不同,是因为它会影响我们处理情绪或情感的速度,也会微妙地干扰我们表达情感的方式。比如表情,那些解释性标签,“我爱你, 表情,表情”,我们可能只会说“我爱你”。

ESQ:这像是另一种语言体系。你最近一次“我简直难以置信”的体验是什么?

GT:每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有些事令我开心,有些人让我生气。最近的一次可能就是《水形物语》拿到了威尼斯金狮奖,那一刻太难以置信,太激动了。那天是我的生日。非常开心。我们去了一个很好的餐馆。食物总是最好的礼物。

ESQ:以往,电视是作为位居电影后面的产品。如今两种媒介的地位感觉反过来了。你怎么看这种情况?

GT:我们做了四季电视剧《血族》。我们给网飞(注:美国视频网站Netflix)做了三季动画,叫作《巨怪猎人》。电视和电影吸引的观众和创作者有所不同。电视总是创造了更多的角色,更多的故事线,而非更多画面。你可能会记住那一幕,但是不是具体的画面。而对于电影,你会记住卓别林走向机器的那一刻,或者金·凯利在雨中唱歌。只有电影能创造画面。电视做不到,至少现在没有,也许有一天会。但我也不这么认为。电视可能会在很多方面超越电影,创造出的角色可能好,可能坏,可能失落,可能开心。电视很长,电影只有两个小时,非常不同。

ESQ:过去几个月,好莱坞对于网飞的讨论非常多。你认为它对于好莱坞究竟是好事儿还是糟糕的事情?

GT:网飞是非常不同的一个平台。作为导演,我想去学习和了解,做更好的电影,这样人们才会回来。中国有很多新电影院,让观影显得物有所值。很多时候你走到电影院,隔壁的声音会漏进来,人们会打电话,发邮件。你需要提供更好的体验。

ESQ:这方面感觉你对技术很乐观。据你对未来世界的预判,你觉得哪些方面可能会实现?

GT:我们处于一个危险时期。机器人有了人工智能,我很害怕这类武器。这些武器可以做出决定要向谁射击,要杀掉谁。我对增强现实也很恐惧,戴上眼镜去看到另一个世界。我喜欢看到真实世界的人。不过我53岁了,我希望我去世的时候这一切还没发生。

ESQ:你认为未来十年会是什么样子?

GT:我会长生不老(笑)。未来十年电影会发生根本转变,可能某一方面,也可能很多方面,我不知道。可能家庭影院会像电影院一样大,或者观影体验更方便。我们会看到更多互动内容。根据你每天去哪儿,做了什么,生成适合你的内容。内容会变得更短。长篇电影可能就是一小时十分钟。会出现游戏改编的VR电影,更个人化。我们依然不会有会飞的车。

ESQ:所以你是个悲观主义者还是乐观主义者?

GT: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ESQ:有什么你期待出现还没出现的事物吗?

GT:会飞的车。全世界无论哪里的交通都太差了。我想要个喷气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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