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峰
不用客气
祖峰一笑开来就特别憨厚,那是一种难得出现在成年人脸上的憨厚。他也愿意用“憨厚”形容自己,‘憨厚’不是一个好词儿嘛。”
他当然知道憨厚的人容易受欺负,也知道这种过去的美德在今天已经不被标榜,很多人正在朝着“憨厚”的反方向前行,成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那这个社会多可怕啊,”他说,“好像今天大家都习惯了,你不抢就没了,不抢就被别人抢了。其实抢的这个客观行为就会造成不顾别人死活嘛,对你来说只是多一点而已,可能对别人来说是救命的呢?如果你不是那么缺的话,干嘛要抢,就让特别需要的人拿去嘛。”
他也遇到过特别喜欢的角色,“那就争取。争取和抢是两种。我会尽可能地表现出我的诚意,但我不能干扰对方做决定。”那些最终也没有得到的角色,都被他理解为“跟我没有缘分”,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正常,人生就是这样嘛”。
这种“太客气”的性格一度成为祖峰最大的障碍。考北影的前两年,表演专业考试都过不了。在一个健谈的对手戏学员面前,他总是自然而然静下来,听对方说话。到了第三年,他反省,每个演员都是舞台上的主人,不能互相客气。这一年他考上了。
后来他发现, 做人也不用“ 客气”。走到哪儿都当成是回到自己家,看到哪儿乱了就顺手收拾一把,和人交流接触都像在家待客一样自在。再后来,他把这套哲学教给学生,去其他班借东西,看到学生们在干活,就搭把手一块干,“在舞台上也是这样,别把自己见外,你把舞台当做你的家,台下的观众都是客人。未必要表现得特别热情或者张牙舞爪,你就像在家一样表现自己,观众自然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你。这整个舞台都是你的,还有什么能量不够、罩不住的呢?”
那些年,外面的机会诱惑着学生们,越来越多的孩子热衷于和制片人吃饭唱歌,渴望得到角色出演。祖峰发现自己简直在和社会“抢夺”这些孩子们,“一个礼拜跟他们说一回道理,那些机会不重要,现在你们要先把本事学到手。”然而,一周只有一天或一天半的表演课,剩下的五六天他们又被拉走了。
“无力啊,抢不过呀,”于是他在失望中离开了学校,“我做不好,还是别教课了,不操那么多心,当个演员,就操心自己。”整个社会对物质的狂热追逐让他陷入了更深的失望和无奈,大多数人都在抢东西、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