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到达伦敦的时候,气温已经降下来了,午后有雨,天光到九点半,才一点点变暗。
这是张震第三次来伦敦,短暂行程的拍摄地散落两处,分别是位于肯特郡的利兹城堡,以及伦敦周边海滨的布莱顿皇家行宫,两处都是都铎王朝狗血艳情剧的实景场合。前者的内部空间里,白烛掩映下的背景里是中国的宫廷侍女图,莲花装饰俯拾即是。可见在当时,中国风在欧洲的风靡。
“英国的建筑、历史、幽默感都蛮特别。”张震说,“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传统服饰,而西装成为一种正式场合的标配,可能他们的社交体系比较完整。”“每次来都是工作,待的时间不长。”这次行程里,难得有限的私人时光,他贡献给了时下热门的咖啡厅甜品,以及V&A博物馆的McQueen展览。他骨子里有某种亲民的情结,像《一代宗师》里大隐隐于市的那个“一线天”,抑或《道士下山》里委身梨园但一身绝技的查老板。“真·男神”从来用气场,而非阶层或吃穿用度来划分自己,他会自自然然地出现在你的邻座。
名导“门徒”是高危行业
银幕上的张震是个快乐被带走了的“痛男”—老是一副很痛苦的表情的男人。按张爸爸的说法,应该去怪罪杨德昌导演,自从14岁演了《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张震的开朗就像被带走了”。
张震自己对这事儿的吐槽是:“杨德昌在片场非常凶,会摔很多东西,一发火基本上片场的人都逃光了。我记得片场有两层楼,导演的房间在二楼。我如果没事根本不愿上楼,情愿待在一楼。”
杨德昌之后,张震遇到的导演分别是会“自残,用脚去踢一个石头,生自己的气”的李安,以及“手或脚也因为发泄而折断过”的侯孝贤,最温和的人应该是把张震送去练拳的王家卫。这份闪着光的合作者名单里,后来又加上了田壮壮、金基德和陈凯歌。
吃名导百家饭长大的张震,却并没变成另一个在伦敦喂鸽子的梁朝伟。在熟悉的人面前,能够保持怪怪的幽默感。很多人说,《天下无双》里那个爆炸头爱搞发明创造的正德皇帝,正有着张震自己的影子。
问他怎么做到能“集邮”到这样多的大导演呢?“因缘际会”,张震无辜着脸,把一切归功于命好。
28岁左右时,是童星出身的张震遇到的第一个坎儿。尽管他早就因为《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1991)、《春光乍泄》(1997)、《卧虎藏龙》(2000)这样的电影永载史册,但到了青年时代,人们开始把他和吴彦祖弄混,张震无奈地陷入了某种脱离少年青涩后的“美男泥沼”。譬如,老板们拼卡司时,会对着他们这几个长得最好看的男演员照片进行挑选,从来不去计较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总是会说,“一个没空,那就去问问另一个”。
另一方面,张震也遇到了传说中的童星危机。“很小时候就演戏,到长大就有一个坎儿过不了,因为大家还是把他当小孩儿。演员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从青少年到青年就是一个坎儿,青年演完到成熟时又是一个坎儿。”“我从二十出头开始进到泽东电影公司(编注:王家卫的公司),十几年来王家卫导演一直拿我当小孩看,我们俩一起长大,再怎么我都无法超越他对我小孩子的看法。”张震笑着说,“直到结婚生小孩,他才会觉得,有点儿不一样了”。他曾坦言,在拍摄王家卫《爱神》(2004)的时候,还在考虑是否演员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