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
大恶的人生命里的一点点暖
采访邓超的这个时间点很有意思。之前一天是《烈日灼心》的发布会,但记者们追问的都是他被营销微博集体黑出轨这件事;访问后的第二天,就是上海电影节的颁奖礼,他凭《烈日灼心》摘得影帝。好事、坏事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点集中砸过来,而当时他又在赶拍自己第二次做导演的《恶棍天使》,每天都要处理几百件琐碎事务,就连采访期间也是电话响不停,你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焦头烂额,但从表面却又绝对看不出来,现场他活蹦乱跳的状态跟打了鸡血一样,棚里每个相熟的人,都被他以开玩笑的方式招呼了个遍。
对在圈中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邓超来讲,什么样的沟沟坎坎都经历过,所以他可以语调轻松地讲:“这都不算事儿。”可离近了,看他快白了一半的头发,也能感受到,他的心里还是藏了许多事儿的。但他解释,“我以前就是少白头,这两年白得更厉害了。你看,陈可辛是白头发,周星驰是,我也是。”有人插话:所以有才的人都是白头发?他跟大家一块儿笑,不否认,却又道:“其实是因为拍《烈日灼心》才变成这样的,之后又拍了《分手大师》,能不操心嘛。”
虽然演了许多个角色,但《烈日灼心》里的辛小丰,却是邓超从影以来最难走出的一个角色,那种灼心程度,白发只是最表象的体现而已。再看他现在遭遇到的一切,跟辛小丰的经历比,确实真都不算事儿。
“我看小说的时候,眼睛就离不开他。一个学生,在一个假期卷进一宗强奸命案,逃亡了七年变成警察,还带着一个孩子,又有同性的情感。你会想象,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向以力道见长的导演曹保平,就选了一个大恶的人生命里的一点点暖,来作为切入点,这样的人物是每个醉心表演的演员都如饥似渴想要得到的角色。
开拍前,邓超每天穿着辛小丰的衣服在房间里待着,哪也不去。他姐姐家在厦门,不去;很多朋友也在厦门,不约,只为了让自己尽快地融入角色。“因为他的世界离我太远了,拥有一个那样属性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应该是什么样的心境?我每天就琢磨这件事。在我的定义里,他就是一个活死人,他总说一句话:那只鞋早就掉下来了,另一只鞋什么时候掉下来?这就是他的生存状态。”
邓超就是这样身心俱疲地体验了几个月活死人的状态,他几乎每天不睡觉地熬着,熬出辛小丰的黑眼圈和他穷途末路的脸,但还得健身,因为小说里形容他是一个风吹发断的快刀。
对于像他这样的戏疯子来说,他要求戏里的每一段表演都是角色的真实体验,包括执行注射死刑的那场戏。导演用了一个长镜头,从拍血管开始,到静脉注射,再顺着血液的流向,镜头转到脸上,纪录每个瞬间的真实反应。
“我们用的是葡萄糖,但实际拍的镜头不能是慢到人能承受的那种,要快一点,感觉静脉的那种胀疼在往心脏走,我的脑袋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邓超的,他说:你的生理信号不对,会不会死?会不会有后遗症?另一个是小丰的,他在说:这个是对的,你没有感受过,扛一下、再扛一下。推得越来越疼,脑袋里开始缺氧,后来看纪录片的时候才知道,我的脸已经痉挛成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嘴皮也翻出来,冥冥中听到有人在哭,我以为在做梦。”